第四十五章修仙（三）幽黑的夜空，幾顆星子毫無生機的閃爍著，盡管周軍已逼近牧野，可商宮依舊安然無恙、華麗麗的佇立在商都中央！好似一切還在停留在商湯五百年來最鼎盛的時候，隻是殘酷的現實卻在步步逼近，連月亮都不忍照亮這離殤的時刻：一個王朝由興而走向衰敗滅亡的時刻；一個今天埋葬昨天的時刻；一個在商湯祖先殷切的期盼中卻背道而馳，走向最終毀滅的時刻！靈若在暗夜的掩護下從天而降！遠遠望去，像極一朵被風吹離山穀的五月雪，飄飄揚揚，溯遊回蕩，何其美哉？讓觀者不禁要為其所歸何處而牽腸掛肚，近看才知道，一根沒入夜色的通天索穩穩的牽引著靈若，若命運之神的牽引，任誰也劃不出預設的軌道！靈若的目的地就是這暗夜掩藏下的商宮，此刻宮內的戒備森嚴！或許是兵臨城下的緣故，摘星樓的燈火從未有過的昏暗。雙足穩穩落地，靈若不由得感歎，再踏上這方寸之地，自己已然是經曆過生死，脫胎換骨、上得天、入過地之人了！茫然無措的笑了笑，想想以自己現在的仙力，這些肉體凡胎的禁軍自然是不用放在心上的，可靈若不想節外生枝，隱去氣息，稍稍提起羅裙，躡手躡腳的向著皇後的中宮走去！中宮之內，槐樹黑魁魁的杵在那裏，沒有絲毫美感！靈若輕輕抬起手，撫摸一下自己的臉，好似還能觸到槐花蜜隔著絲帕輕輕浸到自己臉上，粘嗒嗒的，卻透著股子蜜香，引得蜂兒繞著絲帕飛來飛去，靈璧一邊用香帕替自己趕著那辛勤的蟲兒，一邊嘲笑自己，躺椅一搖一搖，恍惚間歡笑聲卻漸漸在時光中走散了！寢殿的門虛掩著，搖曳的燈影下瞧不出靈璧的身影，也聽不到她熟悉的聲音，這丫頭，當了中宮娘娘當真不一般了，也不似在菊花山上時那般聒噪了！推門而入，靈若霎時間呆愣在原地！不應該呀！不應該！以自己的靈力明明感受到殿內之人乃修煉土靈之人，靈若習慣性的低頭看了一眼，右手食指上的指環早已在師尊幫自己化回真身時取下，沒有了信物，所以自己才會認錯人！情緒一下子滑至穀底！“你回來啦？”沉穩而不失威嚴的男聲，想極力掩飾情緒，卻掩藏不住關心則亂的那顆心！靈若一驚，迅速的左右看看，並沒有人，習慣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進而想到自己的衣衫？一切都那麼不合時宜，唯有問話之人是那般真摯淡然，靈若不愧是有小狐的百轉心思，“嗯！......臣妾回來啦！讓大王久等了？......”看著商紂伸過來的手，那手指蜷縮的弧度恰好能放入王後的盈盈小手，這份心思，光看著便能讓旁人的心那樣溫暖，換做靈璧那丫頭不知當高興成個什麼樣子，自己卻在片刻溫暖後化成一片冰冷，不知怎的，思緒偏又聯想到在冰冷的水底消失的紫微北辰，靈若的手重若千斤，一絲一毫都抬得那樣艱難！如果可以，她多想遁地而逃，可是，她不能！無奈的為眼前之人歎口氣，可見，情不可錯付，錯付傷人傷己！對麵之人指尖的溫熱觸手可及，靈若不適的微微撇過頭去，菱花銅鏡中，自己的樣子清晰可見，啊！一聲失控的低呼，溫暖厚實的大掌緊緊握住自己的柔夷，靈若順勢靠在紂王肩上，讓人分不清那驚呼是為鏡中的美人，還是為紂王懲罰性的一拉！靈若迅速的別開臉去，不讓那與九若仙子一模一樣的臉映入紂王的眼中！“王後讓孤王好等，足足兩個時辰，你知道孤王何等擔憂嗎？”商紂熟稔的訴著思念之情，靈若不知道該為靈璧傷情還是歡喜，既然早早就知道結局是悲劇，在這跌宕的劇情中任何一絲絲不該存在的喜悅，無疑都隻會為這悲劇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悲上加悲，這又是何苦呢？“是嗎？......”靈若幾近崩潰，不知何時會穿幫，遲遲不敢抬起頭來！“是！孤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了，可耳力卻越來越好了，自我進來，侍女剛剛已經第二次翻了沙漏了！”紂王娓娓道來，連昔日的妲己今日的靈若都看得愣住了，這般的溫柔憐愛是對當日真正的妲己都沒有過的！劇情當真是百轉千回，失明？這又是哪一出？經曆的混亂太多，死生在一瞬間百轉千回，靈若都搞不清楚是幻是真？靈若慢慢抬起眼，瞧著紂王，不似自己第一次遠遠的躲著瞧見的那般生疏：那日，與靈璧夫人魚水之歡後，他離開靈璧的寢宮時，嘴角卻毫無喜悅的微抿著，全沒有旁日裏對著妲己溫和的笑容；也不似自己最後一次在薑嫄宮中結魂燈畔瞧見他時，靜靜的躺在石**上，任人擺布，仿佛與自己隔著生死那般遙遠！現在的他，如桀驁的雄鷹失卻雙目卻沒有瘋狂，隻是站在那溫和的笑著，感激著命運在與自己清算前給予的最後的歲月靜好，這樣的商紂是靈若陌生的！靈若的眼睛漸漸迷蒙起來，手指輕輕在紂王的眼前晃了晃，紂王明亮的眼珠直直的瞧著靈若，靈若分明看到他心裏有妲己的樣子，淚珠決堤而落！往日的種種記憶，如一記驚濤駭浪襲來，在腦中洶湧的奔騰，自己竟然不知，離去這段日子，在這人間已是多年光陰！聽到靈若鼻息漸重，紂王的心揪了起來，“王後不必憂思過重！.......孤很好，哪怕眼不能再望見你，孤心裏卻不會忘記王後的樣子！......初見王後時，你美目流轉，巧笑倩兮，早已深深刻在孤心裏！”紂王握住靈若的手，輕輕有節奏的敲著自己的胸口，靈若能感受到胸腔內有力的心跳，“能和王後這般鶼鰈情深，孤心內很歡喜，從來沒有的歡喜！縱使上天剜去我的雙目，我也能馳騁疆場，何懼那黃口小兒姬發！隻是王後須答應孤王一件事！”“何事？”靈若抬起淚眼，不解的望著眼前的男子！“王後不許再出宮尋訪道友為孤助陣，也不許在上山遍尋靈藥為我治眼！”商紂很是平靜，平靜的波瀾不驚，隻剩下滿滿的**溺，任靈若是一個外人，也聽得心驚肉跳！這幾年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助周滅商的計劃何時發生了改變？如若沒有，那靈璧到底做了些什麼？靈犀呢？薑嫄呢？一個個熟悉的名字本入腦中！片刻前，自己的世界中還隻是僅自己和紫微北辰二人而已，須臾後，滿滿一個現實世界已活生生擠入腦中！“我.....”靈若滿口苦澀，但凡是有心之人，怕都不能輕易代為答應這事:相愛之人間相濡以沫的情誼，在這種情誼之下為對方所做的犧牲和努力，是何等的珍貴？一切的一切隻能讓靈璧她自己選擇應允或回絕，靈璧雖然虛占了自己的名分，但情是真的，自己沒有權利替她回答，這不公平！靈若的臉上火辣辣的，早知會麵對這般隆重的戲份，剛剛真應當遁地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