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何事秋風悲畫扇（三)得知公子要帶石頭去中容國過上巳節，紅光羨慕得不得了，日日來找石頭，介紹自己的家鄉多麼美好：寬闊的河道.上麵滿是載著魚鷹的小船，傍晚的夕照下漁船上飄來的煮魚的香味......紅光邊說邊咽了口唾沫,可惜公子不帶自己去，要自己好好用功，紅光眼中寫滿失望。石頭並沒有在意紅光講的內容，隻是不斷地將收好的包袱皮兒解開又重新係好，係好又重新解開，鼓搗著裏頭的東西。他在心裏盤算，如果要離開，這是最好的機會。所以要把最重要的東西收好，最後把木簪和油紙放在最貼身的位置收好，才鎮定的瞧著仍在幻想家鄉美景美食的紅光，一股腦的把玄女送給自己的那些玉山的美食統統給了紅光，又把公子宣叮囑自己不可貪食的話一五一十的又交代了一遍，把紅光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像覺得那不像是一向惜言如金的公子會說的話！五月初一，朱宣便帶著石頭出發了，這次是輕裝簡行，不過坐在那大氣的鯤鵬背上，石頭隻覺得比坐在豪華的馬車上更加過癮，臉上冒著興奮的紅暈，朱宣見這小家夥如此高興，撫了撫鯤鵬的頭，細語幾句，高聲朝石頭說：“抓好了，小家夥！”鯤鵬不斷地在雲際拉升俯衝，雲端隻聽見石頭不斷的尖叫.......一路遊山玩水，到傍晚時分，來到了一個小小的山村歇腳。鯤鵬俯衝進樹林前，朱宣用手指了指東南方黑壓壓的一座城池，“那裏就是中容的都城——雲陽城，帝宮雲陽宮就在都城中最高的雲陽山上！”朱宣的語氣輕的就像一縷流雲，夾雜著淡淡的哀愁，讓石頭也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家鄉！鯤鵬走後，朱宣帶石頭來到一戶普通的農戶家。那家人早就準備好了酒菜等待著貴客。後來石頭從主人家和朱宣的對話中隱約猜到，每年的五月初一朱宣都會來這裏歇腳。好久沒有吃到這樣香的飯菜了，石頭狼吞虎咽的，仙山上樣樣都好，就是這飯菜石頭覺得還是煙火味一些更合自己的胃口。石頭一邊啃著雞腿兒，一邊看著朱宣挽起衣袖坐在矮腳桌前和農戶老木哥倆兒好的喝酒。兩人一邊咂著嘴喝著那嗆得人淚流的烈酒，一邊聊著今年的氣候如何，地裏的收成怎樣，老木的婆娘一邊上菜一邊眉開眼笑，老木那十七八歲、模樣長得像迎春花似的女兒更是眉目含春。石頭抬眼看了看毫無所覺的朱宣。那土碗邊上明明還糊著一層黑乎乎的油邊，朱宣白玉似的手指握著碗沿兒一口一口的喝著酒，仿佛端著的是羊脂白玉的酒盅，石頭不得不讚歎他那樣子十二分的接地氣兒，難怪哄得老人家那樣喜歡他！石頭眯著眼想了半晌，覺得今夜有些搞不懂這個有潔癖的家夥,便狠狠咬了一口雞腿，不想卻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接著嗆到了自己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朱宣放下酒碗，十分自然的輕輕拍著石頭的背，一邊和老木繼續聊著。老木看這孩子咳得厲害，忙說:“揪一下耳朵，揪一下耳朵就不咳了！”朱宣伸手揪了一下石頭的左耳垂，石頭果然馬上就不咳了，隻是臉瞬間便成了豬肝色，老木嗬嗬的笑著道:“這孩子長得俊俏，是公子的.......”“兒子！”石頭說完非常的解氣，又大大的咬了一口雞腿，笑眯眯的瞧著朱宣，心內十分陰暗的想著，看看這回老木還敢不敢把女兒許配給你！朱宣差點沒被一口酒嗆到，還好多年的高貴養成沒有同意他犯這樣低級的錯誤，生生憋了回去。老木愣了一下十分虔誠的笑道：“恭喜公子嘍，兒子都這樣大了，來、來、來，喝酒！喝酒！”朱宣一邊抬起酒碗，一邊笑眯眯的瞧著石頭，石頭朝他翻了個白眼繼續大口吃肉，大口扒拉飯！老話說飯飽神虛，老木的姑娘招呼神虛的石頭小哥到榻上睡下，還乖巧的幫著掖了掖被角。石頭仗著自己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趁機摸了一把迎春花姐姐的手，小女孩紅著臉逃了出去！石頭聞了聞自己的手，小女孩手上有一股洗手的胰子味道，殘留在自己手上。卻並沒有熟悉的母親的味道，不管摸了多少世間美好女子的手，竟然都沒有母親的味道，一股淡淡的哀愁又再次襲上心頭。母親畢竟已經死去二十個年頭了，那熟悉的味道隻怕再也聞不到了，帶著一絲遺憾石頭進入了夢鄉。睡到一覺醒，忽然聽見房門嘎吱一聲，石頭瞬間渾身僵硬的挺在床上，閉著眼睛將呼吸降到最弱，耳朵放到最尖.......果然是朱宣，主人家為了方便公子照顧兒子，便將朱宣安排到與石頭同一間房。進門時明顯的聽到朱宣輕嘲的笑了。還好這房間還有另一張床!石頭在被窩裏謝天謝地，謝自己八輩祖宗，發誓以後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朱宣在另一張床上躺下帶著一絲酒意道：“小壞家夥！”石頭幾乎要以為他發現自己假寐，不想朱宣卻翻了個身，片刻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第二天早上，石頭掛了一對黑眼圈，自然遭到了朱宣的嘲笑，讓他以後晚上少吃些,並沒有追究假冒兒子一事，石頭都覺得朱宣有些詭異，又有些訕訕不好意思道：“是了！是了！不該多吃！”石頭當然不可能說自己昨夜一直在數朱宣翻身的次數才沒睡好，可惜朱宣這家夥睡相太好，一夜隻翻了兩次身，害得自己胡思亂想許多來填補他翻身空隙那無聊的光陰。第一次是翻身是才睡下去時，許是暗暗的房內窗口投來的月光刺眼，翻身朝牆，石頭呆呆瞧著月光他下那月白的背影發呆，迷迷糊糊睡著片刻夢裏全是白衣大人的影子；另一次是半夜似有所感，翻身朝向月光下瞧著自己的傻小孩，一張天人般的俊顏在月光的鐫刻下更是驚為天人，刹那轉向石頭，一下便撞在石頭的心口。想著自己或許要離開，石頭悄悄放縱了自己一回，貪婪的看著這張俊顏，搞得夜不能寐，要是老鬼知道了不知要有多鄙視自己，石頭不住的歎氣。第二日出門前，第一縷陽光到來時，和陽光一起到來的還有一個火紅衣服的美人，石頭不知道自己的嘴巴是怎麼樣闔上的，隻是在驚醒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幸好還在！紅衣女子一雙秋水般的明眸熱情四溢的瞧著朱宣，“我沒來遲吧！”“還好！”朱宣淡淡笑著，似乎十分熟稔。老木一家送朱宣和石頭出門，自然瞧見了紅衣美人，沒想到老木的女人也熟稔的說：“夫人也來啦，幾年不見，想不到夫人生了孩子還跟小姑娘似的，這臉上都能掐出水來！”一邊說一邊嘖嘖的摸著石頭的腦袋，石頭也想摸一摸自己的腦袋，想看看自己的腦袋有沒有瞬間變大，還好還好，隻是臉不知怎麼了，倒是漲得通紅！在玄女和朱宣一路的嬉笑中，石頭跌跌撞撞往前直衝，終於知道什麼叫自食惡果了！可就奇了怪了，這美女姐姐就白白讓朱宣占了便宜也不和老木一家解釋解釋？這算個什麼世道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