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何事秋風悲畫扇（六）玄女牽著石頭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尋找好看的花燈。忽的長街上傳來此起彼伏的驚歎聲，循聲望去，原來是東城門樓上皇家所放的花燈冉冉升上夜空，星星點點升到半空，忽的點**幕下千萬樹的火樹銀花，美得炫目。每一聲劃破夜幕的聲響後人群都被那絢麗的煙火震撼的發出感歎的呼喊聲.......目送俊帝、俊後在禁衛軍的重重護衛下駕乘雲輦離開東城門樓，真正的狂歡開始了。天空放燈隻是王族的特權，普通的神族、妖族、人族隻能向水中放燈，好在人們也不覬覦不屬於自己的地方，自得其樂且樂在其中。中容人喜水，相信大海能夠庇佑自己願望成真，一盞盞花燈帶著人們美好的願望沿著雲陽河緩緩向東，朝大海流去。石頭將剛剛新買的一盞鯉魚花燈放入雲陽河，雙手合十在河畔默默許下願望......玄女放了一盞荷花燈，意興闌珊的拉著石頭往前逛去。石頭頭一次見識了什麼叫做繁華：賣吃的、賣喝的、賣玩意兒的應有盡有；粗狂豪爽的北地人、儒雅斯文的南方人操著各種口音的說不出來自哪裏的大荒人摩肩接踵；整個雲陽城今夜當真是萬商雲集，美得令人目不暇接。無論是來自哪裏的人，沉浸在這歡樂的、悅動的氛圍中莫名的讓你感到喜悅加喜悅！石頭聞到瓊糖的香味，拉著玄女的衣袖嗅著香味尋去。轉到一個筒子巷口，當真有一個轉龍的手藝人在低著頭惦著手裏的勺子，認真的在小小的火爐子上攪動早已經融化的琥珀色的瓊糖。石頭大大的咽了一口吞沫，朝玄女張開手掌，玄女放了一枚錢在他的手巴掌上。石頭將錢遞給手藝人，朝自己的手掌上輕啐了一口唾沫，輕輕轉動起青石板上的竹簽，竹簽的陰影掠過青石板上赭紅色的各種並不精致的動物、人物圖案，石頭的心跳的撲通撲通的，小臉也因激動而顯得格外紅撲撲。小時候每到集市趕集，舅舅總會給石頭一枚錢去轉龍。其實也不是每次都能轉到龍圖案，但是總是希望轉到龍，一為圖吉利，二為龍圖案耗的糖最多。看著手藝人惦著小勺拉出琥珀色的糖絲在白玉般的石板上以糖作畫，大功告成後輕輕用手指在還未凝固的龍人上按上一根竹簽，最後用輕薄的小鐵鏟將栩栩如生的糖畫從白玉般的畫板上取下來，孩子們抬在手上別提多神氣了！那瓊糖的香味能把肚子裏經年的饞蟲都勾出來，舌頭一舔便能和著香味咽下大大一口吐沫，牙齒一咬，那瓊糖嘎巴一聲碎裂粘在牙上，齒頰留香！青石板上轉了半天的竹簽終於不情不願的停下了，手藝人沙啞的聲音說道：“少昊王子一個！”玄女也好奇的欺身上來瞧著，手藝人惦著小勺迅速的在白玉石板上作畫，不消片刻，一個寬衣廣袖容顏俊朗的男子側臉圖案出現在石頭和玄女麵前，石頭瞧著眼熟，卻又想不出熟在哪裏，玄女的眉眼都歡喜的彎了，石頭還沒來得及伸手，玄女一把就接了過去，丟一枚硬幣給石頭，“自己再轉一個去！”好在石頭終於轉到一個騰雲駕霧的家夥，兩廂都高興了！一路走著，石頭早嘎巴嘎巴把一條八爪的龍咬的支離破碎，還得意洋洋的張開沾滿瓊糖的牙給玄女看，玄女白了一眼他，卻遏製不住上揚的嘴角。“快吃吧，這街上人人都滿懷喜意，空氣都是香香暖暖的，待會兒子把你的糖人暖化了，你可別哭鼻子！”石頭貪婪的瞧著玄女手上的美男子。玄女瞪他一眼，瞧出他沒安好心！石頭嗬嗬的笑著，繼續嘎嘣自己的龍尾！走出小巷，石頭早就吃完了，東看看西摸摸，滿街的各色花燈閃的眼睛疼，石頭趁玄女不注意嘎巴一下親了少昊王子的臉一口！玄女氣瘋了，一路追打這毛猴子！街上的人本就多，玄女一邊追趕一邊還要護住糖人，片刻就失了毛猴的身影，氣得在原地直跺腳！石頭在人群中鑽來鑽去，一下便甩開了玄女，看著一座拱橋邊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一大群人，好奇心使然，石頭利用自身的優勢滴溜溜便擠進了最裏層。原來是販賣奴隸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還有這等事情發生，石頭抬頭看看，在燈火輝煌的掩飾下卻是像白晝，可惜卻算不得光天化日！看著奴隸主手上的文書，好像並不是無證經營，石頭轉而關注賣的是些什麼人：兩個容貌姣好的女人，一個肌肉雄健卻奄奄一息的男人，還有一個小女孩，七八歲的模樣。聽周圍人的議論才知道中容和華國邊境常有衝突，這是從華國的西南邊陲得來的戰利品，滅掉一個寨子後得來的。石頭胸腹間憋得疼痛卻不能發出聲響，看著小女孩的樣子就想到自己，如果當初被那群噴火怪的主人抓去，會燒死自己，還是會把自己當做戰利品出售？誰會買下自己？自己的命運會如何？......兩個女人被一個**模樣的人買走了，奄奄一息的男子也以極低的價格被買走了，剩下一個女孩子，因為賣家和買家討價還價特別激烈而暫時還沒有成交！“小家夥，看你往哪裏跑！”玄女一隻手抓住石頭的後脖領，石頭淚流滿麵的轉過來，玄女瞬間怒了：“誰欺負你了？”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在玄女頭上動土？石頭隻是搖頭，哽咽著說：“還、有、錢嗎？”玄女搖了搖叮當作響的錢袋，示意錢不多了，作為一個上檔次的神族，第一次充當付款者的角色，能帶夠兩人剛剛吃喝揮霍的錢已經是夠有先見之明了，以往都是有別人付賬的！石頭看懂了玄女的眼神，黯然的低下頭！一個白色錦袋遞過來，石頭抬眼瞧見朱宣，剛剛止住的眼淚又要滴下來了，趕緊使勁兒吸著鼻子，把眼淚咽了回去！石頭大氣的把整個錦袋朝奴隸主丟過去，那家夥瞅了瞅石頭背後的朱宣，掂了掂手上的錢袋，都沒打開袋口，便嘰嘰咕咕朝小女孩說了幾句話，小女孩受驚的眼睛忽閃著，朝石頭走過來，每一步好似都像走在懸崖邊，石頭不忍心再看，默默地低下腦袋！小女孩走到石頭身旁，被地上的草席一絆，一個踉蹌便要摔倒，石頭沒有看清楚什麼東西朝自己倒來，慌忙用雙手去推，自己到一個趔趄，朱宣趕忙伸手去扶！一場虛驚，兩下裏孩子都沒有受傷，兩個孩子都咧開嘴樂了！朱宣微微蹙了一下眉，右手像是被被小女孩不規整的指甲刮破一層油皮，卻隻顧著看傻笑的石頭也沒有太在意。玄女在一旁看著朱宣，又轉頭看看臉被石頭偷香了一口的糖人，心裏不知在想什麼，臉上早就飛上一層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