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馨拎了菜回家,走到門口,許誌遠等在那裏,她隻好停了下來。
“回來了?”許誌遠走過去接過她手上的菜,“怎麼這麼晚,我都等了一下午了。腿都酸了。”
“誌遠。”蘇馨無奈道,“別這樣。”
“馨馨!”許誌遠歎氣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不通人情,我站了一下午,你都不讓我進門。”
蘇馨白了他一眼,去開門,許誌遠跟她進了屋,正要提了菜去廚房,蘇馨攔住他道:“不是等了一下午嗎?還不去坐會兒!”
許誌遠笑起來,摸摸她的頭道:“你啊,心軟得這麼快!你不這麼不待見我,我就不會累。”
蘇馨拿了一瓶礦泉水就要喝,許誌遠奪下來道:“天都這麼冷了還喝涼水!”便拿了玻璃杯去微波爐轉了一會兒遞給她,“什麼時候記得住!”
蘇馨坐到沙發上道:“把菜放廚房裏吧,我們說會兒話。”
許誌遠走過來環抱住她:“說什麼?”呼出的熱氣吹在耳邊,蘇馨不自在地避開。
“我想好好說。”蘇馨站起來道,“我給你泡杯咖啡?”
“泡茶吧,”許誌遠道,“我兩年前就不喝咖啡了。”他和蘇馨在“兩岸咖啡”談的離婚,自那以後,他就不敢喝咖啡,因為會想起那時的猶豫,他的猶豫帶給蘇馨多大的傷害,還有絕望。為什麼當初蘇馨提出離婚的時候他要猶豫,在以後七百多天的日子裏他日日問自己,他猶豫了多少時間,也許是30秒,50秒,80秒,一秒一秒淩遲了他愛人的心。
“誌遠,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從北京回來?如果是為了我,你這次真是太不慎重了。”
蘇馨端起茶杯,看著玻璃杯裏的茶葉慢慢地伸展,如同她的心。兩年前離婚時,她的心就仿佛這樣被壓縮炙烤成薄薄脆脆的一片,稍不小心,就會碎成粉末,可是,時間的力量真是神奇,如同那杯水,衝下來的時候是滾燙的,燙得你幾乎不能承受,慢慢地,她撫摸你,讓你舒展,重新舞蹈,如同新葉在春天的風裏盛開,嫋嫋娜娜,甚至釋放出以前沒有的芬芳,歲月是最好的老師,她教會你經曆磨難之後發現最好的自己,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就是眼前這杯茶,在透明的杯子透明的水裏,鳳凰涅磐。她不可能回到從前,也回不去了。
徐誌遠沉默著,他聽出蘇馨語氣裏的堅決,他也知道,原來的問題都沒有解決,他們如果走回去,也大概隻能把所有的再經曆一遍,那些失望、軟弱、無奈、屈服等等,他也不忍心讓她在承受一次。兩年,是他父母給他流放自己的最後期限,以他今天的成就,他當然不會怕父母的任何威脅,可是他怕母親的眼淚,怕父親的歎息,怕親戚朋友的異樣目光,他自己承受不了,他更怕他的蘇馨承受不了。
但是他不能不回來,即使不是和父母有約在先,他也要回來了。他在北京,如此的懷念和思念,與人周旋,也流連花叢,卻沒有一個女子讓他能安心,讓他有成家的欲望。他在心裏想,回來就是看看她,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如果她重新成了家有了愛她的人,那自己就遠遠地離開,一心一意幫父母去做家裏的生意,從此再不回到D城。他給蔡校打電話,得知蘇馨還是單身一人的時候,他在電話那頭流下了眼淚,不知道是因為心疼還是慶幸。原來自己是那樣地舍不得她,她在別的男人懷裏的樣子他想都不敢想。
他抱著她的時候,依然能感受到她的依戀和柔順,她也還在愛著他,他可以確定,這讓他欣喜又辛酸,他這樣地辜負了她,他怎麼能再負了她!那一刻,他下定了決心,再難,他們也要重新在一起。
“馨馨,我想我們重新在一起。”許誌遠坦誠地看著她,“是,很多問題,所有的問題都沒有解決,但是,麵對問題的人已經不一樣了。”
“是啊,我們都變了。”蘇馨道:“誌遠,我以前想不通,覺得婚姻就是兩個人的事,兩個人相愛就可以了,這兩年,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反反複複地想,終於明白,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