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的親人去哪兒了?也不看著他。”
弟弟!蘇梓情的腦海裏麵,第一個浮現出來的念頭,就是這兩個字。
她用盡全部的力氣,拚命地撥開人群往前衝。等衝到最前麵,見到跳樓自殺的人時,她整個身體都麻痹了。
是力天!
蘇力天臉朝下躺在血泊中。大片大片的紅,如同漫天的罌粟,將蘇梓情緊緊包圍在毒花海之中。
她想哭,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想往前走,去把力天抱在懷中,腿上卻像灌了鉛一樣,半步也邁不開。
醫生很快就趕到。其中一個為蘇力天診治後,對著其餘的人搖搖頭,麵上露出沮喪和惋惜之色。
很快,有人要把蘇力天抬走。蘇梓情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站起身來,跌跌撞撞撲到蘇力天身上,號啕大哭。
到最後,她哭得幾次暈厥過去。圍著的人,聞聲都忍不住落淚。
院方終於還是抬走蘇力天的屍體,蘇梓情也被攙扶到一間房中休息。
安撫蘇梓情的工作人員,陸陸續續向她講出發生的事。
蘇梓情上班後,蘇力天躲在病房中寫信,寫了半日,忽然對護士說病房裏悶得慌,想出去走走。
護士便陪同他下樓,到花園中閑坐著。坐了一會兒,蘇力天說有些冷,請護士去樓上幫他取一件外套下來。護士便點頭應了,上樓去取外套,可是等她下來,花園中空蕩蕩的,哪裏還有蘇力天的影子?
護士著急起來,四處尋找都找不到,便慌慌張張去通知院方。院方得知消息後,立刻安排人手分散去找人。找了一個多小時未果,護士長正準備打電話通知蘇梓情,卻聽到有人說蘇力天跳樓自殺,接下來的事蘇梓情便也知道了。
無窮無盡的悲傷和絕望,如同綿延不絕的洪水一般,一波一波湧上來,將蘇梓情的一顆心淹沒。她怎麼都不能相信,早上還活生生在自己麵前的年輕的弟弟,就這麼離她遠去,永遠也不能回來。
她一想到以後再也不能見到這個骨肉相連的人,心底就覺得一片空洞,整個人便像被掏空般,坐立難安。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生離死別。若是生離,倘有一線希望可以此生再見。但是死別,卻是一生一世,永不再見。
看護蘇力天的護士,收拾了病房走下來,見到蘇梓情目光呆滯,麵上不由現出一絲愧色,輕輕走到蘇梓情身邊,輕聲道:“蘇小姐,對不起,是我沒有看好你弟弟。”
蘇梓情茫然看了她一眼,隻見到她張嘴說話,卻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她失魂落魄地坐著,一句話也不說,仿佛世界已與她無關。
“這是我從你弟弟的病房中找到的遺書,是他寫給你的。”小護士雙手捧著遺信,遞到蘇梓情麵前。信封上,寫著幾個大大的鋼筆字:姐姐收。
蘇梓情發瘋一般,猛然從護士手中搶過信,打開,低頭看信。
蘇力天是這麼寫的:姐姐,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相信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請你原諒我,請爸爸媽媽原諒我,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的一事無成,原諒我先你們而去。那日,你和世醒哥在走廊中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小玉是為我而死的,我不能拋下她,讓她孤零零上路。我決定去拜祭她後,陪她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姐姐,今生我辜負你們——我最親的人,若有來生,我們再做親人。落款是:弟,力天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