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一開始並不分什麼善與惡,但是人性從一開始,就是自私的。
這並不奇怪,在永恒的時流裏,一個人隻能享有區區數十年的時間,而一個人的靈魂,隻有在無數的契機都吻合的前提下,才能誕生一個名為“我”的意誌。這樣看來,生命實在是過於珍貴了。
如此珍貴的東西,又有誰會願意與別人分享?那麼,隻為滿足自己人性的欲望而踐踏他人的惡的出現,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德比特斯·紮蘭比,一個理所當然會出現的惡人。
十三年前席卷半個羅馬的瘟疫,對於這腐朽到即將傾塌的帝國,簡直就是神罰般的夢魘。大概有一百一十萬人患病,最終,又有六十萬人在這場災難中死去。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隻在災難中得到悲傷,有極少數的人,卻收獲了巨大的榮耀,與財富。
德比特斯·紮蘭比,就是這極少數人中的一員。麵對幾乎無藥可醫的病魔,德比特斯·紮蘭比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一種特效藥,並以不菲的價格賣給那些病患。然而,雖說是特效藥,治愈的幾率也僅僅隻有十分之一而已。不過,紮蘭比很聰明,他並不像別的奸商一般標榜自己的藥能藥到病除,從一開始,他就誠實的告知了所有人,他的藥,隻能治愈十個病患中的一個。結果,他發財了,因為在這場瘟疫中,別的商人都隻是為了發一筆國難財罷了,他們的藥對於瘟疫根本就毫無效果。事實上,瘟疫的死亡率大概是在50%左右,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本身擁有強健的身體與堅強的意誌,是有活下去的可能的,因此,那些根本不能治愈瘟疫的藥物並沒有被人們抵製,反而有更多的人去嚐試,也就是所謂的疾病亂投醫。
在這樣的情況下,德比特斯·紮蘭比的亮相就顯得尤為出眾,雖然隻有十分之一,不過人們確實看到了,因為服用了德比特斯的家的藥而痊愈的人。一時間,所有人都選擇了相信德比特斯,無論自己是否是十人中的那一個幸運兒,但為活下去增添一點籌碼,無論是誰,都會選擇這樣做。最終,當瘟疫的衝擊過去,德比特斯家族理所應當的得到了驚人的財富與榮耀,而因吃了德比特斯家族的藥物而痊愈的人們,甚至把他看作了救世主,其中,就有好幾個元老院的長老,與羅馬帝國的皇帝,弗拉維斯·瓦倫提尼安努斯。
“呀,了不起了不起呢,這麼說來,這家夥應該是個大善人咯?嘻嘻,不過,我總覺得,他該死呢……”
阿拉維夫看著滿臉戲謔笑容的羅德妮特,深深吸了一口氣。
“啊,是呀,他該死。”
前麵說起過,瘟疫的死亡率差不多是百分之五十,雖然這個比率已是非常驚人了,但一百一十萬人感染六十萬人死亡的結局也說明,在無藥可治的情況下,仍然能有一半的人靠著自身的努力戰勝疾病。在這場與人類與病魔間的戰鬥中,德比特斯·紮蘭比一共賣掉了四萬份藥物,最終,確實有四千人痊愈了。
“然而……”
阿拉維夫的臉痛苦的扭曲了起來,仿佛看到了十分恐怖的景象。
“嗯,然而,剩下的三萬六千人,都死了,對不對。?”
“……嗯,三萬六千人……雖然生死的事不是可以用比率就可以說清的,不過,也不可能都死了吧……”
羅德妮特望著因內心的痛苦而更加蒼白的英俊臉頰,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知道的,不是麼?你知道我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情,我自己的調查也就到那三萬六千人為止了,現在,我要你來為我解惑。”
“……啊,是的,我知道……”阿拉維夫苦笑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都在這裏了。”
十五年前,德比特斯·紮蘭比不過是一個小藥店的老板罷了,雖然十分貪財,但畢竟在健康的環境裏,生意也是有限的,他也隻能是過著養家糊口的日子罷了。瘟疫爆發以後,他也和別的商人做著一樣的事,賣著沒什麼效果的藥,利用病患們疾病亂投醫的心理,賺著一些小錢,畢竟,像他這樣的商人實在太多了,人們的心裏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生意雖然比以前要好得多,但是,也並不能滿足德比特斯·紮蘭比內心的貪婪,他無時無刻的不在想著能成為一名貴族,得到更多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