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打在偌大的舞台,舞台邊緣,烈色焰火四邊升起,遊至正中,忽然熄滅。一根巨大的空心水柱突兀而起,水柱中間,光芒四射。水柱緩緩下落,一個絕世女子站在被高光打得散射著五彩光芒的水晶石上,揮手唱歌著王菲的《流年》。
那個女子,叫葉莉。這是她退出歌壇兩年後的第一場演出。她費盡了心思來籌備這場演出。雖然心裏波濤澎湃,異常地激動,但她還是抑製住了自己。她在噴起巨型水柱的圓形水池正中,小心翼翼地踩著連接中間那塊大水晶的通道,走出水池。
微風吹著她齊腰的頭發,她是那麼地脫俗,那麼美!!
蒲公英廣場上歌迷們呐喊著,尖叫著……
回家吧!子軒揪著心對自己說,腦海又出現了那句如病毒般侵噬心體的話:“我老婆今天不會回來,你來吧!”
“你來吧!”
“你來吧!”
“你來……
子軒快呼吸不了了!
知道葉莉背叛了他,但他來了!這是葉莉用身體換來的榮譽,他能不來捧個場麼?
他現在沒錢,沒房,沒車,這些女人想要的,他都給不起了。葉莉跟了他兩年,玩夠了,該走了。回到她的世界,是她的選擇。在愛情與榮譽、地位、金錢麵前,哪不女人沒有選擇後者呢,哪個女人會為了無謂的愛情……
可笑!真是可笑!!
可是,兩年的感情,怎麼能說放就放了呢……
子軒開始痛恨音樂,痛恨那個讓她墮落的舞台。
一邊是痛恨,一邊又天意弄人,他一個作曲家,不做音樂,他能做些什麼呢?兩年前跟葉莉的打賭他已經輸了,輸得一塌糊塗。生意沒了,房子抵壓了,愛車也賣掉了。女人,嗬嗬,背叛了他!
子軒的眼睛模糊。街邊來來往往的人群,再也沒人會注意到他。他不再是當年那個一曲就能捧紅一個樂壇明星的作曲家。
怎麼會這樣!
推開家門,滿屋子的孤單與冷清。子軒冷笑:“我還有家麼?”那個叫他“親愛的”的親愛的女人離開了他。現在正在她情夫為她設計的舞台上,擺弄著音樂!
電話響了。
“軒子,聽說莉莉今天開演唱會了是不是?她不是答應你不再做音樂,不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一塊了嗎?子軒?喂……喂……”
“媽,我在聽,我在聽!”
“我……我們……分手了。”
“什麼!分手?”
“對,分了。”
“難道你因為她重返樂壇就跟她鬧分手嗎?”
“是她為了籌演唱而背叛了我”
電話那頭,軒母沉默不語。
許久,子軒開口道:“沒事的媽,我沒事,你好好照顧自己吧。好在我之前給你存了些錢,你也不用擔心我這邊。等我把這房子轉了,就到朋友那邊去。他那裏有個音樂團,我給他們寫歌。”
“那……”軒母不知該如何安慰,“那樣也好,既然分了就別想太多了,那種身體比金錢低賤的女人,咱們不要也罷!”
電話那頭,軒母開始小聲啜泣。
“媽,你別難過,兒子長大了,知道該怎麼做……”
掛完電話,子軒呆在電話旁,久久沒有離開。
冷清,嗬嗬,真冷清!冷清使整個世界訇然死去,靜靜地躺在那,死一般地沉寂,唯獨陽光透過房子前那高高的梧桐葉,撒落陽台,悠閑地晃悠著。
子軒坐在陽台,點了根煙,煙霧嫋嫋升起,被風一吹,斷了。想起那句久違了的話:抽的不是煙,是寂寞!
煙灰撒得一地都是,子軒淚眼模糊。忘了什麼時候,他手裏已經拿上了吉它。好吧,彈一曲。
子軒閉著眼,彈唱那首哀傷的老歌。
“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曆苦痛掙紮走吧走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
彈著,彈著,淚流著,子軒睡著了。
當子軒醒來時,他正躺在一片嫩黃的草地上,他四處尋望,看到了遠遠有一點點舊而華麗的深紅色圍牆。
“這是哪兒呢?”
子軒沿著草地的坡道一直往下。圍牆越來越清晰。
那是一座城堡,城堡外牆是深紅的主色調,其間有各種顏色的圖紋,互相纏繞,乍一看,它們在不停變幻著各種形狀,忽如一陣風,疏疏幾根,虛無飄渺。爾後又像一陣雨,由堡頂開始飄落,接著往下傾淋。又如雷電,詭異的形狀若隱若現,時而久立不去,時而隻剩下令人發寒的深紅。突然,它們如萬馬奔騰,氣勢銳不可擋,欲躍出城堡,向天上奔馳。
子軒來到城堡門前,終於看清了城牆。它如玻璃質地,伸手摸去凹凸不平。顏色始終分不清是嵌在牆裏邊的還是繪在牆外麵,隻是他明明看見有音符的形狀,一回神就變成了消逝的水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