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 3)

時間一天天過去,文素每天都偷偷給景堂打電話,她那顆特別需要體貼嗬護的心因為景堂的愛情而得到慰藉。她想快點回單位上班,快點見到景堂。

一天,她趁振峰心情很好的時候對他說道:“我想過段時間就回單位上班,我的假期也快到了,你看孩子怎麼安排?”

誰知振峰含糊其辭地說道:“你先別想那麼多,到時候再說吧。”然後便將話題岔開。文素見他這種態度,也不再說什麼,隻是心裏暗暗生氣。

其實振峰心裏是早就打好小算盤的了。自從兒子出生後,振峰的父愛意識突然大增,他骨子裏的那種大男子主義思想便也就此顯現無遺。他希望兒子得到最好的照顧,然而由秀鳳來照料孩子他又不放心,他母親雖然疼愛孫子,但是她自己又不願那麼辛苦地親自照料,於是他便想讓文素來照料,這樣他最放心。他也曾就孩子的問題向他母親征詢意見,結果他們的意見不謀而合,於是這更堅定了他的這種想法,但是想讓文素答應,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得搬出他母親來。於是,他便悄悄給他母親打電話,要他母親勸說文素辭掉工作,在家帶孩子。

傍晚的時候,振峰母親便過來了。她先是抱著孫子逗他開心,並不時向文素詢問孩子的有關情況,見時機成熟後便逐漸進入主題。

“文素,孩子出生也好幾個月了,你有什麼打算?”婆婆笑著說道,這笑容中似乎暗含玄機。

文素感覺這話跟自己白天對振峰說的差不多,她突然意識到婆婆是有備而來的,依她對振峰和他們家的了解,他們私下肯定早串通好了,於是她說話格外謹慎。

“‘什麼打算’是什麼意思?這話我不太明白。”文素也笑著回應道,小心翼翼的。

“我是說以後由誰來帶?”

“我想由您來帶,您是他奶奶,肯定會倍加疼愛他的,不過我想您肯定不願意,所以我也不敢奢望,隻能由秀鳳姐來帶,我已經跟她商量好了,她也同意了。”文素不卑不亢地答道。

“怎麼?你作為一個母親,你不打算帶嗎?”婆婆反問道。

“我要上班,我的產假已經修的差不多了,打算再過幾天就回去上班了。”

“我真不明白,你一個月就掙那麼幾千塊錢,你有必要連孩子都不顧嗎?我以前也跟你說過,我們家不缺錢,夠你花的,你為什麼死腦筋非要去掙那點錢,連孩子都不管了?”

“我沒有不管啊,我隻是去上班,回家後我還是繼續帶他啊,一天二十四小時離開八小時而已。”

“說的輕巧,‘離開八小時而已’,你那離開的八小時對他卻是最重要的,你能保證他能得到最好的照顧嗎?”

“媽,秀鳳姐在我們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我剛和振峰結婚她就來了,一直到現在,她的表現您還看不出來嗎?您還信不過她嗎?”

“帶小孩是一項繁瑣而艱巨的任務,秀鳳還要做家務,幫忙料理你和振峰的飲食起居,她一個人哪裏忙的過來?”

“如果不行,那就再請一個保姆,協調秀鳳,您剛才也說了,反正家裏不缺錢,再多請一個保姆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保姆照顧的能有自己照顧的好嗎?你自己上班賺的應該也隻夠付保姆的工資,你何必呢?還不如回家自己照顧。”

“即使這樣,我也願意。要不就這麼定了吧。”文素笑著說道,聲音很柔和,但語氣卻是強硬的。

眼看自己竟然鬥不過兒媳婦,婆婆那好勝要強的性格便起了作用,她惱羞成怒,拉大嗓門說道:“誰允許你這麼霸道獨行的?振峰沒說話,你就敢拍板?他才是這個家的當家的,有什麼話他說了才算!——振峰,你過來!”

振峰一直坐在不遠處的窗前翻弄著報紙,表麵對她們的談話置若罔聞,其實一直在觀察動靜。聽到他母親叫他,他便“勉為其難”地走過來。

“振峰,你說這事怎麼解決?”他母親不客氣地問道,明顯是要兒子向著自己,不過她早知道振峰的態度,所以話語間多了幾分自信。

文素也直勾勾地盯著振峰,看他到底什麼態度。

振峰看了母親一眼,然後對文素說道:“我覺得媽的提議挺好的,她也是為你著想,怕你在外麵工作太辛苦,而且她說的挺有道理的,依我看,我們就按照她的意思辦吧。”

“難道我說的就沒有道理嗎?難道我自己的事情非要讓別人來替我作決定嗎?我自己難道連一點自我決定權都沒有嗎?你們家也太霸道了吧?”文素一聽振峰如此說,心裏徹底感到悲涼和絕望,但此時更多的是憤怒,憤怒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別人?你認為我是別人?其實我和你是一家人。你要明白,既然你已經嫁到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的人了,要以整個家的利益為重,沉穩大方,別動不動就跟個小女孩似的發起牛脾氣,惹得所有人都不高興。”婆婆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教訓的口吻說道。

文素應道:“媽,不知道這話振峰他奶奶以前有沒有對您說過,估計沒有,就算是有,估計以您的個性也會跟我有相同的反應。您也是從媳婦過來的,現在當了婆婆何必這麼為難人?您作為一個長輩,難道就不能對晚輩更寬容、更大度一點嗎?何必這麼咄咄逼人?”

振峰母親氣的直哆嗦,卻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她哭鬧道:“反了,還要不要人活,振峰,這種老婆你還要她幹啥?趕緊攆出去……”說著又哭又鬧地拎著包衝出了房間。

振峰見狀,上前去扇了文素一個耳光,罵道:“白文素,你他媽的太過份了,給我滾!”說著,急急下樓來追他母親。

文素也受夠了,她覺得自己沒有錯,隻是維護自己的正當利益而已,然而振峰的這種態度讓她對他們的婚姻徹底失望了,她無法和他繼續過下去。她趕緊收拾了幾件衣服,吩咐秀鳳好好照顧孩子。可能因為餓了,或者也受了剛才氣氛的感染,孩子突然大哭不止,可是文素無心理會,她覺得這個家她一分鍾都待不下去了,隻是對秀鳳說:“秀鳳姐,擺脫你了,孩子暫時交給你了。”她隨意地拿了兩套衣服塞進旅行包裏,然後拎起包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此時,外麵正下著大雨,文素沒有帶傘,但是也懶的回去拿,就直接衝進雨中。振峰送走母親,正站在門口,見文素要走,他像是沒看到似的,任由著她走。振峰的這種態度讓文素對他徹底死心了,她對他現在隻有恨。

文素向公交車的站台跑去,雨淋得她渾身都濕透了,她腦子裏空蕩蕩的,對於振峰已不存一絲留戀,此時她隻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就是立刻見到景堂,馬上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