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柳氏看過來那一眼,冷丞相的眼中突然露出一片平靜,一種怒急而轉瞬歸於的安然,一種前一刻還暴風雷電交加大有山崩地裂愈來之勢而下一秒,風雨驟然停歇,雷電不再,點塵不驚,轉歸死寂。
而柳氏與冷丞相夫妻交好幾十年,那一個眼神意味著什麼,她心裏自然清楚,身子似乎連顫都不再顫了,她空洞的,迷茫的,懇求的,幾乎卑微的看著冷丞相,妄想從那雙點塵不驚的眸中看出些什麼。
門外,雖然極力壓低,但是依舊羞辱的言辭還是微微飄進來。聽得柳氏身體又是一震。
浪蕩****,不守婦道,不安己分……種種此生從未想過的難聽的不堪的言詞紛紛絲毫不漏的到了柳氏的耳裏。
可是此刻的柳氏,多麼希望這是一個夢。
“這是怎麼回事?”門外,響起冷言諾詢問的聲音。
“嗯,是丞相夫人……”一個小沙彌含含糊糊的吐齒不清,想來剛才入房內看見那一幕也是此生未見,一下子又是臉紅,又是神智未歸的模樣。
而冷言諾這一聲詢問,卻叫屋內的柳氏終於在冷丞相那眼神中回轉思緒,是冷言諾,一定是她,是她啊。
“老爺,你相信我,一定是冷言諾做的,一定是的,你相信我,你知道我不會……”柳氏突然從床榻上跳下來,猛撲在冷丞相腳邊,梨花帶雨好不傷懷。
冷丞相聽著那平日裏柔婉的聲音,低頭一看柳氏身上全身的淤紫之痕,又掃了眼床榻顧自滿足酣睡一邊的陌生男子,目光猛的一沉,沉若九天山上不化的雪柱又夾著雷霆萬鈞的力量朝著柳氏砸來,然後,卻在那股冰刀子般絕情的眼神就快壓向柳氏的心髒時,冷丞相眼眸一眯,而後,輕輕退開了身子,退開了柳氏的扯拉,“紅杏出牆,那日傳言我不信,隻是想著夫妻幾十年,沒曾想,你竟然借著求佛上香鬧出這般事情。”冷丞相聲調陡然升高,言罷一拂袖,也不管屋內跪在地上不著寸縷的柳氏,推門而去。
“來人。”
“在。”
“哎……”冷丞相掩麵望天一歎,“柳氏不守婦道,詬染佛門聖地,本丞相即刻休書一封趕離丞相府,自此,恩斷義絕。”冷丞相看著周圍的香客沙彌一幅哀盡情傷受人背叛之態,將最後幾個字咬得蕩氣回腸。
那些看過那一幕眼下正紛紛議論的香客大部分本來想著看看這丞相被人戴綠帽的麵色,可,此時看向冷丞相,某些人眼中又生出了同情,堂堂一國丞相竟然被戴綠帽,的確是……
而其中一些好事者,自冷丞相剛才的話裏,又想到了前些日子裏丞相府傳出來的紅布事件,對於柳氏偷人還偷到佛寺裏這般不齒的行為更為憎棄與篤定。
冷言諾站在人群中看著冷丞相虛偽的表情,心底冷笑,冷丞相不是笨人,肯定知道這事情有蹊蹺,可是他連查都不查,直接棄卒保車,還給自己被害人的姿態度引得周人同情,還以為冷丞相至少會給柳氏保全點麵子呢,現下看來……
“老爺,你怎麼來了?”一道驚喜的聲音自院門口響起,隨即眾人便見一妙齡婦人裝扮的女子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