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樹下,翩翩雪白的像蝴蝶一樣的花瓣在她腳邊,撒成了一個圈。
而她,在那裏,纖纖指尖捏著那隻一抹紅雲飄過的酒杯,美目流轉,眸中是流動的情緒。
她在等著誰,一直都在等著誰。
“初……初夏……”
腳下越來越沉重,像是什麼東西一直掛在腿上,讓他抬不起腳。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模糊,她的身影漸漸遠去。努力地想要靠近她,卻發現自己正在一點一點地後退,一直後退到那一片虛無的黑暗中去了。
真是可怕的黑暗,一望無際的黑暗。對於這黑暗,他很熟悉,熟悉得就像回家一樣,隻不過以前有她在,而後來,而如今,她卻突然地消失了,消失地幹淨,隻留下那一紙書信。
“別擔心我,我會找一處青山綠水的地方,伴著一棵梨樹,等著你立足武林、揚名立萬,那個時候你再來尋我吧。
如果你走遍河山,看到一棵梨樹,那梨樹下喝酒的那個人,一定是我!”
每一個字,每一個筆劃,都是一把刀刻下的痕跡,深可見骨。即便跨越百世,紙張泛黃,甚至腐爛,但那些句子、那些詞,他都能一字不漏地脫口而出。
“初夏,我來尋你了。”
腳下似有什麼東西絆住了,一個趔趄,沉重的身軀轟然倒地,伸出去的手停留在了不遠處,便隻能頹然地甩落到了地上。
大雨瓢潑,路人匆匆跑過他的身邊,卻沒有人停下來扶他一把,甚至望他一眼。雨滴竭盡全力地擊打在這個可憐人的身體上,那般孱弱,如若獨自走過了多少黑暗的歲月,蒼白在他臉上蔓延著,多好看的一張臉啊!
眉目俊逸,棱角分明,一眼便忘不去了。
那女子,怎舍得走了呢?
忽的,不知何時起,幾近瘋狂的大雨似乎離去了,但耳邊仍有那樣令人生寒的狂躁聲。他睜開眼,眼前是雙奇怪的鞋子,從未見過,但在這雙腳上穿著,卻令人感覺舒服,真是奇怪。
迷糊地睜開眼睛,麵前那個女人,蹲著,他知道她在看著自己,努力往上望去,一片繽紛的彩虹影住了她的容貌。
那個味道,那個味道……
她,帶著彩虹,回來了麼?
“初……初……”嘴裏無力地嘟囔著,卻再發不出聲了,黑暗再次襲來,這次進攻地極其迅速,竟讓他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能得到。
那個蹲在他跟前的女人,微微噘著嘴,身體虛弱的他沒注意到這女人手上還拎著一瓶酒,一口灌進去,衝鼻的味道瞬間燃燒進胃裏,一個字:爽!
舔了一下嘴唇,那女人站了起來,冷冷地看著麵前這個穿著怪異服飾卻昏倒自家門口的男人,朝著街對麵那個紅色垃圾桶重重一甩手,酒瓶子應聲而入。撇了一下嘴角,那女子擼起袖子,一手便抓住了他的腳腕,往店裏拖去。
沒錯兒,這個看上去很殘忍很沒人性但實實在在是救了他的女人,就是傳說中開店隻為買酒喝的二逼女青年——林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