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是我從前不敢想象的,就像傾家蕩產以後,才發現自己買過的一張福利彩票中了頭獎。我心存感恩,希望能當一個好媽媽,好兒媳,好妻子,回報愛我以及一直包容我的人。
很快就到了春節假期,詹佑成特意加班處理好工作上的事,提前準備帶我到斐濟度假把蜜月旅行補上。
雖然舍不下兒子,可是看到浩浩與詹母相處融洽,心底就會很有感觸。雖然我和她之間的關係不算很好,可是自從這次回到海市以後,她對我的態度改變了很多。
也許是因為浩浩的緣故,但我知道,大部分是因為她對詹佑成的包容和愛。
除夕的晚上,詹佑成特意邀請程洛川到詹宅吃團年飯。我知道在過去一年,他一個人守在海市。至於程家俊和程思雅,自從釋放後已經移民到國外居住。聽說去年生了一個女寶寶,程洛川的妻子幫忙照顧,一家人也算過得平靜安穩。
除夕這天晚上,是詹佑成親自去接程洛川的。
分別一年多沒見,程洛川消瘦了很多,但看得出來精神還算不錯。他看到我的時候,雙眼微紅,盯著懷中的浩浩看了又看,才忍不住伸出幹枯的雙手問道:“讓我抱一抱,好嗎?”
我微微點頭,小心地把浩浩遞給了程洛川。他的大拇指輕輕滑過浩浩的臉頰,小家夥“咯咯”地笑了起來。
“小夢,能看到你現在幸福的樣子,我真的感到很欣慰。”程洛川一臉倦容,唇角微微上揚。原來歲月也會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這些年他受過的挫折也夠多了,整個人的鋒芒都收斂了很多。
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自信又冷靜。可是現在,孤身一人守在公司,兒女和氣質都不再身旁,感覺挺孤單的。
“以後有時間,我會帶浩浩過來探望你。”我說。
程洛川愣了愣,雙眼微紅望向我,小聲問道:“可以嗎?”
“嗯。”我認真地回答。這些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我再也恨不起來。老秦說得沒錯,他畢竟是我的親生父親。如果沒有他,也就沒有我,以及現在能遇到的幸福。
詹明博從書房裏走出來,手中還提著一壺女兒紅,提醒說:“老程,我們也很久沒聚了,今晚不醉無歸!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折騰去吧,我們這些老骨頭,也該歇一歇了。”
“好,好!”程洛川的臉上綻放著燦爛的笑容。
這一夜,我們圍在一起吃飯喝酒,氣氛是從沒有過的融洽。詹明博和程洛川說起了年輕時的趣事,喝了點酒便勾肩搭背唱起了紅歌。
我第一次看到詹佑成捧腹大笑,不斷用手機拍照錄視頻,說以後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拿出來樂一樂。
浩浩在詹母的懷中睡著了,不得不說,她比我還疼愛浩浩。自從添加輔食以後,她親自在院子裏種了水果和蔬菜,供給自己最疼愛的孫子。
聽說詹馨悅年前複婚了,年前一家三口飛到夏威夷度假。也不知道姐夫用了什麼方法把她哄得回心轉意,可是我知道,有些緣分來了就是一輩子。
晚飯過後,我沒喝酒負責送程洛川回家。
這是我第一次踏足程宅,歐式的純白色別墅,看得出來已經有些年頭了。我扶住喝得半醉的程洛川回到房間,幫他脫了鞋子,打算等會兒吩咐留守的管家照看一下。
可是還沒離開,程洛川已經從床上爬起來,輕聲呼喚我的名字。“小夢,先別走,我有東西要給你。”
說罷,他艱難地爬起來,搖晃著身體往書櫃的方向走去。搗鼓了一會兒,他從抽屜裏掏出一個紅色的盒子,招呼我走過去。
“這可能是……你媽媽留下來唯一的東西。”程洛川打開了盒蓋,裏麵是一枚藍寶石胸針。他笑著遞給了我,解釋說:“這是我們認識的第一年情人節,我給她買的禮物,她一直珍藏在保險櫃裏,舍不得用。”
我小心地接過胸針,幽蘭的色澤看起來高貴又大方。抿了抿嘴唇,我輕聲問道:“你……曾經愛過她嗎?”
程洛川笑了笑,靠在椅子上閉上了雙眼。“我們曾經渡過了一段美好的日子,你媽活得像個優雅的公主,總以為自己生活在童話故事裏。可我不是故事裏的王子,也不可能每天陪在她的身邊,陪她賞花、遊園。”
“我們的分歧越來越大,後來公司擴展業務很忙,我每天忙得不可開交。那時候她懷了你,脾氣越來越差,有一次甚至把我的合同撕碎,威脅我留在家裏陪她。”程洛川的嘴角無力地揚起,昏暗中輕輕揉了揉自己太陽穴的位置。
我苦笑說:“都過去了。”
程洛川沒有說話,輕輕點頭,然後叮囑說:“回去的路上小心點,有空多帶浩浩回來看我。人老了,期待的不多,隻希望兒女偶爾能回家看看。”
“我下去提醒管家給你煮一碗醒酒茶吧。”我提議說。“
“好。”
離開房間之前,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著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程洛川,心裏泛起了一絲酸意。“爸,新年快樂。”
程洛川猛地睜開雙眼,盯著我許久才哆哆嗦嗦地問道:“你……你……剛才叫我什麼。”
我笑了笑,然後轉身離去。臥室的門關上的那刻,我靠在門框上,眼淚忍不住就要湧出來。也許,要說出這兩個字,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艱難。
不久以後,程家的管家告訴我,程洛川這天晚上像個小孩子似的在臥室裏哭了很久,怎麼勸也停不下來。不知道是否人的年紀越大,性格反而變得像小孩子。
春節的這幾天,詹母帶著浩浩走親戚。可是詹佑成卻不讓我跟著,原因很簡單:那些三姑六婆太八卦了,沒事少接觸為妙。
我樂得清閑,難得假期詹佑成不用回公司,兩人窩在家裏看電影,日子倒也過得輕鬆自在。
可是,春節的這幾天,我的胸口會莫名其妙地腫脹。也不知道是否吃壞肚子的緣故,早上刷牙的時候總會感到惡心。
這種症狀,跟懷浩浩的時候差不多。
我仔細回想起與詹佑成最近幾次的那事兒上,好像……有那麼一兩次並沒有做任何的安全措施。
想到這裏,我整個人都變得不淡定了,從洗手間裏衝出來的時候,直接把沙發上的詹佑成撲到。
“你記不記得我上次來月經是什麼時候?”我揪住他的衣領,心底湧起了一絲慌亂。該不會中獎了吧?浩浩才六個多月,不可能又懷孕了吧?
“好像是十號,怎麼了?”詹佑成不明所以,被我蒼白的臉色嚇得半死,小心翼翼地問道:“不舒服嗎?為什麼臉色這麼蒼白?”
我差點沒氣得把詹佑成掐死,惡狠狠地罵道:“我的經期推遲了五天,該不會中招了吧?”
詹佑成盯著我,許久才回過神來,笑著說:“懷孕了就生下來吧,我又不是養不起。”
我徹底絕望了,男人就是豬腦子。“浩浩是剖腹產的,現在還不到一年要是懷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