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先是隱瞞身份意圖不軌騙得我好慘!被識破後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是不負責任!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就是說得你這種人啊!老天打個雷劈死你都不冤枉……。”
幽閑上下嘴唇蝴蝶般翻飛著,聲音越來越大,語言也越來越刻毒,可是薔薇依舊不動聲色,愣愣的低著頭,嘴唇微張,表情甚是奇怪——就像麵前擺著一盤紅燒肉,但是偏偏隻能流口水,卻吃不到。
“喂!說你呢!”幽閑插腰曲指往他額頭狠狠一戳,“心中有愧吧,都不敢正麵和我對視。”
薔薇摸了摸戳紅的額頭,喉頭動了動,咽了口水,癡癡傻笑:
“不是不敢看你的臉,實在是沒時間啊,我光顧著看你的胸了,咳咳,那個,你胸口的衣帶被樹枝扯開了——。”
啊!
幽閑低頭一瞧,大半個胸脯暴露在冰天雪地中,因為情緒激動,此刻正顫顫巍巍起伏不斷,溝壑頗深,淡淡的月光照到一半就停住了,另一半留在陰影中,令人鼻血狂噴之外又遐思不已。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幽閑趕緊胡亂將衣帶打了個死結,抬頭一看,不禁雙手抱胸後退三步,“你——你——你要幹嘛?”
“還能幹嘛?這個時候,當然是脫衣服啦。”薔薇脫完左袖除去右袖,笑容一貫的猥瑣而純真,天知道為什麼他能將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乾坤大挪移般融彙在一起。
完了完了,以前他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如今連羊皮都不要了,直接進化成野獸。幽閑內心大呼不妙,無奈背後就是濕漉漉的山石,避無可避,嗚呼哀哉!我幽閑一世英名,終究要毀在這小子手中麼?
薔薇“獰笑”著逼近,幽閑闔上雙目,悔不該,悔不該啊,我錯了,真的錯了,當初在沙漠就不該救她,哦不,是他……。
麵頰擦過一絲潮濕,帶著體溫的衣服隨即披在她身上,幽閑睜開眼睛,隻見薔薇猴子般上串下跳搓著手直叫冷,“哎呀呀,老子的衣服不知讓給你多少次了,今年的工錢記得不要再拖了。”
竟然是——是這樣呢,幽閑鬆了口氣,可心中卻有些莫名的落寞,她猛地甩甩頭,這種想法頓時煙消雲散,“你這些天都藏在那裏?你怎麼知道今晚會有襲擊?”
“我看見了紅色焰火,還看見山頂火光閃動,彈出了火球,就搶先把你抱出來。我一直都在你身邊,無寐和秦老頭都發現了我的行蹤,隻是裝聾作啞不做聲,而你——你根本就沒感覺到我的存在吧。”薔薇有些虛無的看著幽閑,低聲道:“反正無論我怎麼藏,都藏不到你的……。”
“心裏。”薔薇咽了口唾沫,艱難的說出最後兩個字。
良久,都不見幽閑有什麼回應,薔薇囁嚅道:“反正,反正你都不會在乎——咦,人呢?”
幽閑不知何時跑出了洞外,她踮著腳尖急切望著半山腰處化作火海的紅葉庵,指甲深深的印進掌心,“燒了,全燒了,本來打算過完年再回帝都,如今看來,變成了妄想,這些年來,這裏是我唯一可以安心睡覺的地方,天下之大,容不下一張平靜的臥榻。”
薔薇靜默守在幽閑身邊,冰冷的山風夾帶著細雪襲來,薔薇突然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任何時候,他都可以做幽閑的盾牌,替她遮擋明槍暗箭,可以做她的匕首斬荊劈石。
可是他無法除去那些深藏在暗處的仇恨和爭鬥,而這些仇恨和爭鬥無時無刻都在醞釀著新一輪的殺戮,永無止境。
雪山,枯樹
,烈火,這個夜晚,有人長眠,但無人入眠。
然鏡一行人趕到紅葉庵時,衝天烈火已經肆虐了整個庵堂,尼姑們擠在一起取暖狀膽,從今夜開始,她們將無家可歸,好不可憐。
無疏,幽閑等人都不在此處,無寐師太迎過來,低聲道:“老秦帶著無疏師太不知所蹤,幽閑她——她被薔薇搶先抱走了,楊憧正在山上尋他們。”
“他們先是派遣高手毒殺幽閑,被識破後,假扮尼姑的刺客在屋頂放信號,一為示警行動失敗,二為提醒幽閑的所在地,山頂上的人見到信號,就調整機括將火球彈射到臥室屋頂,企圖燒死幽閑,能將機括調整設計得如此精確,絲毫不差,隻有商才能做出來。”
“從山頂到半山腰的紅葉庵,距離甚遠,還要測算到風向天氣,商真是機括奇才。”武信旋問道:“他的學生如花呢?商能如此準確計算,必定要先得到紅葉庵詳細地圖才行。”
“如花?”無寐師太這才想起來,“她一直都關在柴房的地牢裏。”
抱著鍋鏟的幽明拍拍腦袋,“我想明白了!幽樺師妹每天給她送飯兩次,肯定是死在如花手裏,她剝了師妹的麵皮,偽裝成師妹的樣子逃出地牢,偷了畫好的地圖,交給她老師商計算方位,就是她!”
無寐緩緩搖頭,“可是方才幽閑臥房裏冒牌貨不是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