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白色牢籠,一個穿著短袖、“破爛”牛仔褲的高瘦男人蜷縮著,將頭埋在膝蓋裏,隱隱地,有一股綴泣聲慢慢傳播著,嚇得高瘦男人止不得的抖瑟著。
忽然,高瘦男人站了起來,當綴泣聲再次來臨時,他似乎不再害怕,他緩緩的朝著綴泣聲傳來的方向走去,不停地走,他的身上漸漸裂開傷口。後來,他甚至忘掉了身體對於食物與水的需求,猶如一坨不斷移動的肉塊,他的速度亦越來越緩慢。
沒有時間,不知道走了多久,高瘦男人終於攤倒在地,他一路走來,身上的血液不斷滴落,那些血滴不斷蔓延,形成藤蔓狀的紅色路徑,大量的血液從高瘦男人身上流失,他先後失去觸覺,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六感中他剩下唯一也是最重要的心覺,也就是平常所說的直覺。
“嗚嗚~~~”綴泣聲再次傳來,這次不再是模糊隱約地聽到,明明已經失去聽覺的高瘦男子這聲音卻近在咫尺,高瘦男子已經成為血洞的雙眼分別閃爍著一個光點,他的手開始向前伸,一點點的挪動著身軀,高瘦男子的前方隱約出現一個古樸的木門,木門兩邊是布滿青苔的白色牆壁,木門那邊傳來人們的嬉笑聲。
高瘦男人像是還能看見、聽見一樣,更加奮力地向前爬著,慢慢的他竟停止了大聲喘息,改用鼻吸嘴呼的呼吸方式,呼吸漸漸地平穩,更多的血液漫出來了,更多的傷口開裂,對於失去痛覺的高瘦男人來說,這些無法帶來任何的影響。這裏開始刮起大風,高瘦男人所能唯一察覺的便是速度又開始變慢了。
僅有大概百米的路程,高瘦男人爬了好久好久,由於沒有時間,誰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少天或者多少年甚至多少百年、千年。
隻有那個被侵泡在黑色血液的不停前進的男人,他的短袖衣服早已被血液完全腐蝕,他的“乞丐”牛仔褲隻剩下兩三根布條,他的頭發顯得幹燥而枯黃而且非常雜亂,幾乎遮住了他整張血痕遍布的臉,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團混著恐怖血液的肉團向前蠕動。
終於,高瘦男人爬到了木門前觸手可及的地方,用盡身體的最後一份潛力推開木門,耀眼的光芒將其籠罩,他竟像個普通人似的可笑地抬手擋住已經完全瞎掉的雙眼,有那麼瞬間,他看到自己回到了原點,那個無盡的白色牢籠。
“怎麼樣!我寫得好吧。”一個長得十分著急的十六歲的男孩非常得意地問道。這裏是他們的教室,兩塊大黑板、四五扇貼滿明星照像的玻璃窗、六十張深紅色的木製桌椅,一個稍大的藍白相見、老師專用的塑料桌,皺巴巴的藍色窗簾,白色的牆和天花板,簡陋的教室和異常的老師。
“今年,便是高一了。”每個人都懷著這樣一句話走進了這個古老的學校,盡管這裏到處是危房建築和破舊的水池、食堂、宿舍以及廁所,幾乎全都破破爛爛的,但這仍然是這個小城市裏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什麼?你問我那個長得非常著急而且十分猥瑣的十六歲的男孩怎麼進來的?開玩笑!!人家在中考的時候,由於長相問題被頒發殘疾證足足加了兩百多分,監考他的老師都故意沒去管他作弊,以為他已經留了十多年的級,太可憐了。
現在呢,咋們細說一下他,他叫賽風,畢竟是豬腳,名字不能太難聽,他長著一對濃密的柳葉眉,極大的鼻子和極大的嘴巴,臉色永遠非常非常的慘白,雙眼時大時小,額頭上總有四五個痘,揚眉時額頭就像一團亂麻,說來長得也不著急,隻是臉上總是帶著世事變幻的滄桑感,就像個老頭似的,而且還有些少年白。若是說出一樣與他最配的東西,必定是一把嶄新的逍遙椅,再換上唐裝,他跟一個老頭當真沒差。
賽風唯一的愛好便是寫書,而現實則是從小到大賽風寫的作文都沒有被老師和父母看懂,有一段時間他專寫文言文的時候,就把語文老師氣得火冒三丈,立馬舉起了一把戒尺重重揮下,好在賽風與這戒尺擦肩而過,否則怕是早已進了陰曹地府了。
這不!賽風將自己新寫的小說開頭給同桌符穎欣賞,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和一篇四五六七八百的小說開頭贏來符穎的一陣大笑。
也是,符穎向來是老師心中“好學生”成績第一,體育萬能,而且人美脾氣好,每次看完賽風遞來的作文,不管寫得好不好,總是會大笑不停,然後再施加鼓勵,是班上公認的女神。
相比之下,我們的豬腳就比較揪心了,科目基本全掛,上課基本靠睡,考試基本靠抄,由於其長相問題,監考老師們都是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