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姨娘冷哼了一聲:“不學無術!”
此後的幾天,婉芳很鬱悶的捧著《三國誌》,念“
一日縱敵,患在數世”還有“為國者以民為基,民以衣食為本”等等,再也沒有臉麵去采些野花掛在頭上了。
這天,是個很不好的天氣,因為從早上開始,就瀝瀝拉拉的下雨,婉芳在車裏抖了抖身子,嘟著嘴道:“娘!我們好不好找個地方歇會兒?這麼一路上奔走,都要累死了!”
雅姨娘轉動了一下手裏的佛珠:“你若是能給我背出《三國誌》,我就好好的讓你歇一歇!”
婉芳一愣,垂了頭,囁嚅道:“你明知道我是背不過的嘛!”略微的惆悵之後,婉芳猛的抬起頭,諂媚道,“但是娘,我現在可以背得過《離騷》了!”
雅姨娘的眼中蕩漾起一絲愛惜:“真的?”
婉芳用力的點點頭:“你也知道《離騷》有多難背的,娘,我可是為了取悅你,好好的背了個滾瓜爛熟,親愛的娘,找個安靜的而舒適的地方,我背給你聽……”
雅姨娘嗤笑一聲:“背書那裏不能背,還要找個雅靜的地方,哪裏有這番道理?”
婉芳那張充滿期待的臉,立刻變得沒落下來:“娘,你就是不為我著想,也想想三哥的那些護送我們的侍衛吧?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淋著雨走路呢?”
外麵的侍衛低低的笑了下,這個小姐真是有意思,每一次求她娘隻要不成功,就搬出這些侍衛來,雅姨娘心腸軟,往往就無可奈何的答應了。
果然,雅姨娘挑起車簾,柔聲道:“好了,看看前麵有沒有能落腳的幹淨地方,我們停下歇息會兒……”
婉芳的那張臉,立刻變得比盛開的牡丹花都燦爛。
方圓百裏,沒有什麼值得歇腳的客棧,有的不過是些寺廟,侍衛敲開一座廟的門,拱手相煩,裏麵的和尚通情達理的留宿,這便是好心的。
和尚道:“諸位施主,本寺不大,供香客用膳的地方不過一處,今日留宿的客人不少,怕是膳堂裏嘈雜,擾了夫人小姐,您看,是不是送到房裏用……”
雅姨娘溫和的道:“雨天討擾貴寺本就不好意思,怎敢再麻煩大師,我們稍作收拾,晚些時候再去用膳,多謝大師收留了!”
和尚唱了聲阿彌陀佛,就去了。
一幹眾人換了身幹爽的衣服,馬上就有小沙彌來請,於是,這一行五六個人,就到了膳堂,找了個空閑的位置坐下,本來,這張桌子,能坐下七八個人,這一行人不太夠,所以就空了兩個座位。
婉芳正在心裏默念《離騷》,好過一會兒被給她娘聽,就聽見一個天籟般聲音:“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倆可以坐這裏嗎?”
婉芳興奮的抬起頭,哇哇哇哇,這是個哥們兒耶!
記得姥姥曾經給我講過一個強盜搶親的故事,就是一個強盜,名字喚作“尹義”,一天他和他的強盜兄弟們騎著高頭大馬下山溜達,忽然見了一頂轎子,一看就是那種漂亮的大家小姐坐的轎子,於是便認定了裏麵必然是個美麗端莊的姑娘,隨後一眾人將那轎子劫了,強盜尹義從馬上低頭看那被押解到馬下的瑟瑟發抖的小姐時有過這樣的一段詩詞描寫小姐的美貌:“尹義往下一看,端量小姐女全娟,兩頰緋紅鵝蛋臉,出水芙蓉可比堪,櫻桃小口糯米牙,兩道眉毛彎又彎……”
這誠然不知道是當年那個說書的瞎子說給我姥姥她老人家聽的,可是今天,我們的婉芳小姐,見到眼前的這位白衣翩然的哥們兒,立刻嘴巴張成了“O”型,他的眉毛雖然不是彎又彎,但也是劍眉入鬢啊!那嘴雖然不是櫻桃小口,但那可是紅唇皓齒啊!於是,婉芳小姐那手啊腳啊都不知道該放到哪裏才能吸引這位哥們兒的注意力,更別說剛剛腦子裏還背著的《離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