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略微有些粗暴的力道弄得翻了一個圈,還沒等方卓琢磨明白自己這到底算不算是一出生就被人給摸光了,他就聽麵前的男人再開了口:
“真是足夠漂亮的顏色……是不是?”
最後一句‘是不是’,男人是用充滿嘲諷和陰鬱的口吻說出來的。
方卓沒聽明白男人這句話的意思,但至少能明白對方眼下的心情其實並不太好。於是在打量了自己目前細幼的蛇身之後,他老老實實地縮起了腦袋——裝啞巴人……好吧,啞巴蛇。
托著方卓的漂亮男人顯然也不想再多說話,隻繼續開始往前,沒多少工夫,便帶著方卓來到了一處位於山壁上頭的洞穴之中。
男人放下了方卓,接著就倚靠岩壁坐了下來。
落到了實地之上,方卓正思量著自己要不要離男人遠一些,就感覺自己的頭被輕輕的摩擦了一下——還是男人的手指,隻是這次,男人顯然小心地克製了力道。
腦袋上不輕不重的力道其實挺舒服的。方卓猶豫了一下,決定反蹭一蹭,回應對方。
細微的麻癢自指腹上傳來,本來正想著事情的男人頓時怔住,好一會,才伸手托起了不過自己一根指頭粗細的細小身體。
“真是漂亮的顏色。”男人撫摸著手中細細長長的身子,重複自己曾經說過的話,隻是這次,他的話音裏隻有讚歎和些微的失落。
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方卓回想一下自己在水裏看到的倒影,有些不以為意,倒是十分羨慕地瞅了瞅男人黑若沉淵的發色——他從沒有看過哪種黑色能顯得這樣的……
……深沉?方卓找了一個詞語。
男人還在輕輕撫摸著方卓的身體。方卓隻覺得一陣一陣的冰涼從腦袋沁到了尾巴……他重重地打了一個寒噤,尾巴一抽,縮回了腰身處,試圖聚集些熱量出來。
男人誤會了,他的手指稍稍撤了開:“餓了?”
方卓在猶豫。他想告訴對方自己是冷了不是餓了,可是用什麼擬聲詞呢?
嗷?吱?嗚?
方卓在憂鬱。他發誓,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他一定天天守著電視台的動物世界看,而不是連見到一隻貓守在路邊都要繞道……
男人顯然看不出那滿是細碎鱗片的小腦袋上的憂鬱或者猶豫。他用指尖輕輕挪開了橫在掌心正中的細長身子,然後手指稍稍一合握,掌心中便出現了一道血痕。
……一道紫色的血痕。
方卓眨了眨眼睛。
是紫色的。
方卓再眨了眨眼睛。
還是紫色的。
方卓還想眨眼,可是男人已經彎起手掌,將掌心湊到了方卓的嘴巴邊:“在野外也沒有辦法找聖池①的水給你喝,好在用血來養也差不多……”說到這裏,男人看見依舊木木呆呆的方卓,不由皺眉,“不合胃口麼?”
方卓腦海內一片電閃雷鳴——人血居然是紫色的?而他,居然還能用人血給養成了?哦,哦……
方卓哦不出來了,直直地瞪著麵前橫在玉白手掌上的紫色血跡,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就不著邊際地想到了:原來對方向他說話根本就不是因為他能聽懂,而隻是在自說自話……
男人的麵上已經有了些憂色,他伸出手,用食指沾了點血湊到方卓的嘴巴邊,然後伸出其他的指頭輕輕摩擦著手上那圓圓的小腦袋:“嚐一嚐?味道其實還不錯。”
瞪得眼睛都酸疼了的方卓一愣,繃得緊緊的身子稍稍放鬆了些。
一直撫摸著方卓的男人注意到了,他的動作越加舒緩起來,聲音也是一同的輕柔,如同低吟:“先嚐一點點?就一點點。”
方卓再繃不起身子了,他垂頭喪氣地舔了舔麵前沾了紫血的指頭,然後再垂頭喪氣地發覺味道甜甜的,果然不錯。
男人笑了笑,抽開手指,再將掌心湊到方卓麵前。
這次,方卓自動自覺地俯下腦袋,開始一口一口地吮吸吞咽那自傷口中滲出來的紫血。
男人的手指開始輕輕刮搔方卓的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