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續香醒來之後,急忙到處打聽寶龍的下落,可哪裏打聽得到,有人指點說要使銀子才行。寶龍剛高中不久,哪來的餘錢,續香隻得變賣些用具,去府衙和牢房層層使錢,終於打聽到是因為取名寶龍,觸犯了皇上,犯了謀反死罪,即將押往午門候斬。續香急了,擊鼓喊冤。胡端升堂,問明是寶龍之妻續香為夫叫冤,就說此案為皇上所斷,現已結案,叫衙役把續香轟了出去。
續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無門,就在大街上披頭散發哭喊冤枉,泣訴皇上昏庸,要狀告皇上。這可真是吃了豹子膽了!看熱鬧的眾人把她團團圍住,就像看戲文似的,以為她是個瘋子。
正在這時,隻聽得鑼響,有人高喊回避。一頂豪華官轎在衛士和仆人的簇擁下抬過來了。人群馬上散開來,續香看得真切,蹭地奔過去跪在轎前,高聲叫冤。衛士就要將續香拖走,隻聽得轎內傳出一聲:慢!然後問她是何人,她說是新科狀元之妻續香。轎內長歎一聲:你有何冤?狀告何人?續香說皇上不分青紅皂白,就斷自己的夫君謀反,判為死罪,要告皇上草菅人命。轎內的人大聲嗬斥道:大膽!就你這句話,也該斬首!你不怕死嗎?續香冷笑一聲:如不能救出夫君,我活著有什麼意思,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皇上憑姓名斷人謀反,如此昏庸,如何能夠治理天下?轎裏的人暗暗稱奇,心想天下竟有如此膽大癡情、見識不凡的女子,不妨一試,或許有救。就問:你可有狀紙?續香答:沒有狀紙,我要和皇上當麵理論,如我贏了,皇上赦我夫君無罪;如我輸了,甘願與夫君一同伏法。轎內人高喊:回轎!隻見這轎子掉轉頭直奔皇宮去了。
續香忙問旁人轎內是誰,有認得的說,看轎子應是當朝宰相張正義。原來這張宰相讀了寶龍的萬言策,對新科狀元的才學十分賞識,得知他因名字獲罪,又查得是有人告的黑狀,就知是冤枉的,本想為他說情,誰知皇上親自斷案,這寶龍又對自己名字的來源說不清楚,怕惹禍上身,被皇上視作謀反同黨,就沒有出頭。剛才聽了續香一番話,想她必有把握澄清事實,因此也就甘願冒險一試。
續香稍微鬆了一口氣,似乎覺得有了一絲曙光。這時,又聽得有人鳴鑼開道,一隊武士押著一輛囚車過來。車上的人已經被折磨得沒有人形,頭低著好像昏死過去了。續香仔細一看,竟是寶龍,哭喊著朝囚車奔去。寶龍聽得有人喊,徒地睜開眼,四處尋找,見續香已被武士抓住,不能近前,便掙紮著拚足全身力氣高喊:夫人保重!不要以我為念,尋戶好人家好好過活,千萬!續香哭喊著:不要!要死一起死!其情其景,淒慘異常,圍觀的男人唏噓不已,女人也都跟著掉淚。有認得的說囚車上的就是新科狀元,跟著就有人歎息說可惜可惜,還有膽大一點的很是不平,說新科狀元怎麼會謀反,朝庭真是昏了頭了!
寶龍被押往午門刑場,隻待午時三刻一到,立馬問斬。人群被武士擋在刑場之外,續香也隻能遠遠地看著寶龍,想想這張宰相去了許多時辰,怎麼沒有消息,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隻聽得三聲炮響,監斬官將一根紅簽往地上一扔,叫道:行刑!劊子手將寶龍的頭放在案槽上,在他的脖頸上拍點水,說:明年的今天是你的祭日,怪不得我了。說畢,把那把明晃晃的大刀高高舉過頭頂,朝著寶龍的脖頸砍去。續香驚叫一聲,昏死過去。就在這危急關頭,忽聽得遠遠連續傳來“刀下留人”的呼叫,劊子手的刀在空中猛地停住,圍觀的人都鬆了一口氣。一匹快馬飛也似地就到了,從馬上跳下一名武士,將皇上親筆手書的緩刑二字交給監斬官,對他說皇上、皇後即刻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