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直到晚上睡覺時我都還在震驚中，並且早把聯係蘇池的事忘到了腳後跟。
葉眉是小姐，小姐，小姐。
腦海一直盤旋盤旋，想著想著突然豁然開朗，這不是我當初就已認知的事實麼？
小姐怎麼了，小姐傷天害理了麼？葉眉，也是靠自己吃飯。
我努力安慰自己，終於平複下了點點心中的震驚，卻聽有人開門的聲音，然後是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音，葉眉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接著噠噠噠的聲音沒了，但是我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葉眉沒有開燈，摸黑走了進來，嘴裏點著煙，一點星火照不亮什麼，卻像燃在我心上一般，葉眉，葉眉就是葉眉，是小姐怎麼，她還是葉眉啊。
心裏這樣想著，在說著：快和她像往常一樣問好啊，你回來了啊，這麼早啊，今天還好嗎...
可是話憋在口中說不出口，索性閉上了眼，裝睡。
葉眉走到我床頭，似乎在地上坐了下來。
我悄悄睜開眼，發現她似乎看不到於是大膽的睜著眼，身體卻不動，依舊裝睡。
煙抽完了一隻，依舊沒聲音。
我也靜靜在黑暗中盯著葉眉的輪廓，黑暗中葉眉又摸索出什麼，“嗒”的一聲，打火機的光亮照亮了葉眉的臉。
沒卸的濃妝在火光下顯得慘白，我清楚的看到葉眉的眼眸沒在煙上卻準確的看著我沒來得及裝睡著的眼睛。
我自欺欺人的閉上眼，幾秒的時間，火光滅了，點亮的煙星又開始一點點攢動。
“你的眼睛，像我以前一樣，在黑暗中也能亮起來，像太陽一樣。”葉眉突然冒出來一句。
不知為何我的眼眶瞬間布滿了酸楚，不是委屈，不是難過，是一種莫名的，油然而生的。
“你想哭嗎，是想為我流下同情的淚水麼？”
吸了一口煙，“嗬。看來以後可以試試在別的男人麵前這樣裝一下，這樣不用我編什麼淒苦身世就能騙到點同情拿到點錢。”
聲音有些自嘲。
我無言，但淚水無聲順著臉頰，劃過，劃過，一直鑽到了左耳垂，然後緩緩滲入散開的發中，有點癢癢的。
我突然相信，葉眉在黑暗中看到了我的眼，因為她在我還沒流下淚之前就預示了我的淚。
這天晚上，葉眉說了很多。
她說：我從前覺得自己出台陪酒不陪睡其實也是挺高貴的。
她說：後來因為甜言蜜語太多所以被蜜糖灌了耳於是送出去了所謂女人最寶貴的貞操，然後就成了不要臉的女人。
她說：再然後我就坐實了這個不要臉女人的名號。我覺得沒什麼丟臉的。
她說：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養活我自己。
她說：等我賺夠了夠我花一輩子的錢我就去找個小鎮，誰也不認識我，開開心心的揮霍完了錢我就閉眼了。
她說：我，可能藏不了你多久了。如果你要走的話趁現在走了，否則踏入了這裏再想走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