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眼前多出一個壯漢，五尺有餘，絳色長衫，臉微黑，頭發蓬鬆，極似草莽人物。看了有三秒，阿圍鍋認出對方，對方也認出阿圍鍋，女中人傑孫立平急道：“哎呀！大水衝了龍王廟，這不是你嗎？”（五）情急之下，孫立平忘了壯漢姓名，說“這不是你嗎？”可不是我嗎！逮誰都可以這樣說，不管認識不認識。此壯漢，可是阿圍鍋盜馬的大功臣，也是九四一一位英豪，阿圍鍋跳後三尺，躲過一簪，驚魂甫定，就聽女中人傑孫立平大喊：“哎呀！大水衝了龍王廟，這是咱同學啊，這不是那誰？那誰來著？哦，對了，吳吳吳，吳吟東！”阿圍鍋揉揉眼仔細看，對麵壯漢依稀還有當年草莽英雄模樣，可不是吳吟東嗎！此時吳吟東也認出兩位，高聲招呼：“哎呀呀，兩位老同學啊，阿圍鍋、孫立平，快快進屋，快快進屋。”阿圍鍋一指粗布大嫂，問道：“這，這果是誰？”吳吟東道：“本果，本果，誤會誤會。進屋聊。”兩人說的是江湖切口，阿圍鍋問的是，這是誰的媳婦。吳吟東回答說是我的媳婦。進屋，倒水熬粥，阿圍鍋終於吃上一碗熱粥。三人敘舊，吳吟東甚是健談，把這些年來的事情，說了一遍。吳吟東本是商丘人，畢業後在本鄉教書兩年，愛上了一位熬粥西施，毅然辭職，隨熬粥西施來到許昌郊外賣粥。善使金簪，金簪上刻凰，又到附近的私塾，踢館成功，又會各種江湖竊術，人稱妙手金簪。和李寅饕也有來往，談到借馬，吳吟東直搖頭。阿圍鍋道：“我有崔國主的書信，難道李寅饕不買恩師的麵子？”吳吟東道：“非也。李寅饕生意做得紅火，江湖影響力大，狡兔就要三窟，此時恐怕不在李家莊，此其一；其二，如風可是個寶馬，便是到手，若不對脾氣，也難駕馭。”孫立平道：“如今事急，顧不得許多，他若不借，我們就偷出來，大不了完事後陪個不是。”一聽可以偷馬，吳吟東來了精神：“二位，容我收拾一下，我陪你們一起去。”吳吟東進入內室，從櫃子裏取出一些瓶瓶罐罐，包在蘭布包袱裏，跟熬粥西施告個別，三人就奔李家莊而去。一路無話，到李家莊時已是傍晚，三人問明了莊主李寅饕的府第所在，就上前敲門，好大一會，大門才開一條縫，露出一個腦袋來，沒好氣地問：“幹嘛呢你們，找誰？”阿圍鍋忙上前施禮道：老哥，我們是莊主李寅饕的同學，請問莊主在家木扭？一聽來者是莊主的同學，門開大了一些，門裏的身子才出門來，和腦袋湊成一個人。此人三十歲上下年紀，模樣還算周正，向阿圍鍋還禮道：“不好意思，剛才多有得罪。實是我們莊主過於樂善好施，常有人來騙吃騙喝騙財，但一般都說是同鄉，沒人自稱是同學，估計你門不會有假，我是管家李福，請問你們找莊主何事？”阿圍鍋把借馬之事說了，李福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道：“借命可以，借馬不行。我們莊主在鄭州，你們老師的信，也不必掏與我看。你們請回，請回請回請回！”說著就伸手往外推三人。李福退回門裏，大門咣當一聲關上，兩個門插板，也“吱嘎吱嘎”合上。此時吳吟東卻笑了起來：“哈哈哈哈，老啊，吳某是不是料事如神？早預備好了，今晚這如風寶馬，就是你的了，定不誤你明早趕到白龜山。”阿圍鍋忙問有何妙計。吳吟東拍著胸脯道：“此事包在兄弟身上，具體咋辦，恁瞧好吧！”妙手金簪吳吟東，拍著胸脯打包票助阿圍鍋盜如風寶馬。天剛微黑，吳吟東就讓阿圍鍋爬上高樹，仔細觀察李莊主的院落，確定寶馬的位置。阿圍鍋爬上楊樹稍，李莊主的院落就看個清楚。總共三進，左右廂房兩列，馬廄在東南角，廄裏有五頭馬，都是棗紅色，並無白馬。阿圍鍋有些失望，溜下樹來，告訴吳吟東。吳吟東道：“你久坐官衙，江湖之事，所知甚少，還是我來吧。”說完，一個縱身抱定樹幹，三下兩下爬上樹稍，看了有半柱香時間，天色完全黑下來，才從樹上溜下來。一下來就安排行動。吳吟東道：“寶馬在馬廄後麵的廂房內，裏麵至少有三人看守，我們三人必須同時行動，才能將寶馬盜出。”說完打開蘭色包袱，給阿圍鍋一個火石火鐮，給孫立平一支熏香，又輕聲安排了一會，才道：“好，行動開始！”一刻鍾之後，吳吟東從包袱裏取出一個炮仗，在大門處放響。李福在門裏嚇了一跳，心道：誰這麼大膽，在李府門口胡鬧，看我不剝了你的皮。李福開門出來查看，忽見大門右側的牆上，隱隱約約有火光，離遠了再看，赫然是一隻麒麟，活靈活現地在牆上閃閃發光。李福揉揉眼再看，還是。李福高興得一蹦多高，慌忙就往院子裏跑，邊跑邊喊：“李太爺呀，不好了，哦不是，是太好了，天降祥瑞啊，快出來看看吧。”這李福似是常醉生附體，語無倫次。李福的喊聲驚動了李老太爺和護院家丁，家丁想看又不敢去，李老太爺聽說天降祥瑞，喜不自勝，招呼家丁門都去，於是一大家子人，呼啦一聲都到了院外。馬廄裏看馬的五個人，任外麵人歡馬叫，也不出來。他們責任重大，一是看護馬廄裏的馬，二是攔住出門的路，不把他們引開，寶馬也倒不出來。就在這時，馬廄頂棚的茅草突然火起，一瞬間火勢就大了起來，這五個人，也顧不得職守了，慌忙找各種工具救火。寶馬的房間在馬廄後麵，裏麵還有三個人，這三人任外麵天塌地陷，也不出屋。孫立平貼近窗戶，捅破窗紙，點燃熏香，把煙氣從紙孔吹進五內，隻一分時間，三個人沉沉睡去，正應了女中人傑的名字：立時平定。孫立平來到門前，用薄刀片撥開房門，進得屋來，果然見房屋正中，有一匹高頭大馬，通體白色，雙耳直立，黑色眼珠炯炯有神。孫立平解開韁繩就拉，哪知這馬紋絲不動。孫立平再拉，馬向後退了退。時間不多，孫立平急得欲哭，輕聲道：“寶馬啊寶馬，俺是你家主人李寅饕的同學，今日事急，情非得已，跟俺去吧！”寶馬聽得李寅饕的名字，才跟著出來。一出屋，孫立平就跨到寶馬背上，衝到大門外。大門口阿圍鍋也翻身上去。阿圍鍋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有些得意，心道：“李寅饕啊李寅饕，你守衛如此森嚴，寶馬不還是被我盜去？也是名字不好，你不知道老虎和饕餮，不可能和平共處嗎？哈哈哈哈。”就差笑出聲來，打馬就欲狂奔，突然一人攔住馬頭，拽住韁繩，輕聲喝道：“大膽毛賊，敢盜寶馬，快些下馬受死!”阿圍鍋嚇得不輕，難道要功虧一簣？欲知攔馬者何人，且往下看。阿圍國盜得寶馬，急欲狂奔，被一人攔住，阿圍鍋嚇得不輕。再看時，卻是吳吟東。吳吟東道：“阿兄忒急了也，把我忘了。今夜寶馬到手，明晨即可到白龜山，阿兄可自先去，立平隨我去粥鋪，我們隨後也去白龜山助你。”阿圍鍋在馬上一抱拳：“大恩不言謝，就此別過。”待孫立平跳下寶馬，阿圍鍋雙腿一夾，拍一下馬屁股，喊了一聲“駕”，白馬真如一陣旋風一般，疾馳南去，轉瞬不見。再看李府，看祥瑞的，救火的，高喊寶馬被盜的，亂作一團。吳吟東從蘭色包袱裏掏出白色粉末，在地上撒出一首詩，詩曰：今日借寶馬，實為翟岫俠。十日不歸還，鷹城找老阿。寫罷，吳吟東孫立平兩人，就往粥鋪趕回，一路上吳吟東講解這天降祥瑞之事。原來吳吟東用磷粉，把麒麟畫在牆上，再一摩擦，磷粉就燃燒了，看上去就是牆上有個火麒麟。孫立平又問：“寶馬所藏位置，你是怎麼知道的？”吳吟東道：“李寅饕的宅邸，相當講究，按八卦方位來建，哪裏是生門哪裏是死門，馬虎不得，不過這些難不到我，以後有時間詳細講解。”說話間兩人回到粥鋪，吳吟東跟夫人商量，明日要去白龜山，夫人一聽，也要跟去。吳吟東道“你給我一個理由。”夫人道：“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吳吟東不再爭辯。第二日，安排了一雙兒女和任職的私塾，妙手金簪吳吟東和熬粥西施夫人，女中人傑孫立平，一同上路，前往白龜山。這才有：樊雁桅水寨擺奇陣，李飛紅堯山請詹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