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樞居然在距離京城二十多裏地的官道邊等候,而且是派遣的專人通知鄭勳睿,這裏距離通州州城不過二十多裏地了。
楊廷樞在官道旁邊的一家酒肆裏麵等候。
進入酒肆的時候,鄭勳睿突然想到了崇禎三年,他前往蘇州文家去納采的時候,楊廷樞也是在官道旁邊的小酒肆裏麵等候,一晃八年時間了,可當初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楊廷樞跑這麼遠,專門到官道旁邊的小酒肆裏麵來說話,肯定不是想著噓寒問暖的,若是那樣,等到他鄭勳睿到京城去了之後,有的是時間。
聯想到張鳳翼的來信,鄭勳睿隱隱有些明白楊廷樞的意思了。
酒肆很小,一點都不起眼,從通州到京城這近五十裏地的路程,沿途有很多的酒肆,畢竟來往於京城和通州之間的人很多,酒肆總是有生意做的。
酒肆裏麵隻有一張桌子,而且桌子不大,看來這家酒肆主要還是提供酒水的,讓過路的客人站著喝完酒就離開的。
桌子的前麵有一塊布簾遮擋,能夠看見桌子兩邊是不是坐著人,但看不見臉部。
鄭勳睿掀開布簾,看見帶著鬥笠的楊廷樞。
楊廷樞的身形他是非常熟悉的,一眼就能夠認出來。
“淮鬥兄,這樣的打扮,很少見啊,看樣子今日要說大事情了。”
桌上擺著燙好的酒,看見鄭勳睿走進來,楊廷樞已經倒好酒了。
“清揚,喝下這杯酒,暖暖身體,雖說是二月了,可這倒春寒很是厲害,我在這裏坐了不長時間,都有些頂不住,這北方的氣候真的是冷。”
“你這個順天府尹都說氣候寒冷了,老百姓該怎麼說啊。”
“順天府尹一樣怕冷,除非是在衙門裏麵烤著地龍。”
楊廷樞知道鄭勳睿譏諷額意思,也沒有打算辯解,要說順天府尹和尋常百姓一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京城的時候,他還真的感覺不到氣候的寒冷。
“清揚,我辛辛苦苦跑這麼遠來,你難道不想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鄭勳睿臉上露出了笑容,但沒有開口說話。
楊廷樞歎了一口氣,再次開口。
“到底是戶部尚書、右都禦史,這官大了脾氣就是不一樣,沉得住氣了,哪像我啊,這麼多年過去,性格還是沒有多大的改變,好了,我也不繞彎子了。”
楊廷樞的神情變得嚴肅一些,聲音也壓低了很多。
“洪承疇大人已經到京城四天時間了,期間內閣的錢士升大人和侯詢大人一同去拜訪了,自那以後,洪大人閉門謝客,誰都不見了。”
鄭勳睿稍微愣了一下,迅即明白其中緣由了,難怪楊廷樞專門到官道邊的小酒肆來,如此重大的事態,鄭勳睿想輕描淡寫都不可能了。
鄭勳睿的神情,楊廷樞看見了,他繼續開口了。
“洪承疇是薊遼總督,負責抵禦和剿滅流寇事宜,鄭家軍在複州的戰鬥,取得了重大的勝利,這是值得慶賀的,也正是因為如此,皇上才會要求你入京的,不過洪承疇同時也跟著進入京城,這裏麵的意味就很不一般了。”
鄭勳睿已經想到了很多,不過他還需要稍稍整理思路。
“淮鬥兄,你認為這一切意味著什麼。”
“清揚,你向來睿智,難道還需要我來分析其中的緣由嗎。”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你有什麼分析和想法,說出來我參考參考。”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出來的話語若是不好聽,你可不要在意。”
楊廷樞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喝下去,酒已經微微有些涼了。
“清揚,你與東林黨人對峙,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你痛恨結黨營私,這也是我很清楚的事情,可你組建了鄭家軍,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接連打敗流寇和後金韃子,已經令朝廷矚目,若是有人插手鄭家軍的事宜,你能夠忍受嗎。”
“洪承疇一樣是手握重兵,依照我的分析來看,他和你的選擇是差不多的,對待東林黨人,也是若即若離,從未有過加入其中的想法,而且他和內閣大臣之間的關係也一般,不過這一次,我判斷洪承疇的選擇出現了重大的變化。”
“洪承疇大人對你恐怕是有看法的,你奪取了洪大人的光芒,屢次擊敗後金韃子,而且在剿滅流寇的戰鬥之中,也取得不俗的成績,朝中早就有這樣的議論,洪大人的資曆比你深厚,要說他沒有想法,誰也不會相信,我的判斷,此次東林黨人抓住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