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時很肯定自己討厭那道笑容,痞氣等同輕浮,刻薄代表嘲諷,她不明白那笑容是不滿她撞到人不道歉,還是嘲笑她打嗝打得太誇張,她的左頰似乎還有石子擦過的微疼感。等翟閔徹底消失,趙有時才走到蔣方瑤麵前,扯了扯她的胳膊說:“別哭了,把刀放下。”
蔣方瑤如今不再覺得委屈,心中隻剩氣惱羞憤,眼淚不是說停就能停,她也不想哭,可一看到自己手裏握著的這把水果刀,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我蔣……蔣方瑤算是看透翟閔了,虧我們一幫人管他叫大哥,他……他就是個流氓頭子!”
“好了好了。”趙有時悄悄握住她的手腕,抽了一下水果刀,刀刃鋒利,一抽不動,蔣方瑤仍使勁握著。
“他那種人,大家……大家都被他騙了,什麼大哥,優等生,流氓才是他的本質,學校老……老師,就愛每次請他回去給新生講話,他……他怎麼不教他們拿刀捅人!”蔣方瑤抽抽啼啼,“趙小時,你……你離他遠一點,你們家住得近,千萬離他遠一點!”
趙有時說:“我跟他本來就不熟,你別哭了,那個欺負你的人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蔣方瑤聞言,決定將滿腹委屈向趙有時傾訴一遍,趙有時聽來皺眉,畢竟她也從未遇見過這種事情,眼見蔣方瑤雙眼紅腫,趙有時心疼,抽出紙巾不斷遞去,間或憤憤,腦中構想報複畫麵,可惜她們都是思想的巨人,行動的矮子,隻能咬碎牙齒往肚裏咽,兩個小女生你一句我一句,隻能做些無用安慰,直到領班過來喊人,她們才停止。
“瑤瑤啊,好了我放你一天假,別委屈了,這次的客人我們不好得罪,剛才他們托我跟你道歉了,他們的兄弟口沒遮攔,你別往心裏去,啊?”領班好言好語,又對趙有時說,“小時,你去那裏幫忙,別讓小艾她們過去,那幾個小丫頭最愛八卦,你穩重點,去吧,我陪瑤瑤。”
包場的客人沒要包廂,選擇大堂靠窗位,正對清元河,一覽全景,視野開闊。趙有時換上製服,新鮮的點心剛好出爐,她端著托盤走到窗邊,正見翟閔的對麵坐著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在說話,遠遠兩桌各坐兩人,圍繞他們,警惕地觀察四周,見到趙有時過來,四雙眼睛齊齊盯著她。
趙有時心下嘀咕,腳步下意識遲疑,聽到那個三四十歲的男人說:“你是翟成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你明年就要畢業,有本事,有學曆,我身邊也缺大學生,給別人打工,不如來我這裏做管理,我怎麼也不會虧待你。”
翟閔道:“謝謝楊哥,真不用,我現在正在實習,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他說著,瞥一眼趙有時的方向。
趙有時已經走近,放下點心示意他們慢用,翟閔拿起茶壺替對方斟茶,說:“這裏點心不錯,楊哥,今天你請客,我可就不客氣了。”
楊哥笑了笑:“行,我們先吃。”又看向趙有時,“小姐,給我那兩桌兄弟上點兒點心,上完站旁邊,我有事叫你。”
趙有時隻能再次前去廚房,送上點心後老老實實站去角落,目不斜視,卻總有話語斷斷續續飄來。
翟閔和楊哥聊了聊點心,又說起其他,楊哥道:“你現在在哪裏上班?”
“時代大廈。”
“那裏確實不錯。”楊哥點點頭,“時代裏麵,什麼樣的精英都有,你有實力,要出頭不難,可我這裏能讓你一步登天。”他抬了一下手,製止想要開口的翟閔,“你聽我繼續說,你十歲的時候我就給你買過變形金剛,也算看著你長大,知根知底,這些年我身邊沒個可信的人,有些生意也做累了,當年剩下的唯一一個弟兄,現在也在外鄉娶妻生子,一雙兒女都能打醬油了,這幾年我也在慢慢轉行,過手的錢全都幹幹淨淨,你過來幫我,不需要任何顧慮。”
翟閔玩世不恭道:“楊哥,你這是不了解我,真當我有什麼本事?吃喝玩樂我在行,真要去幫你的忙,我怕也是幫倒忙。”他又替楊哥斟了一杯茶,誠心誠意說,“我也不瞞您,我確實沒打算給人打工,朝九晚五的日子我受不了,以前我賽車、拳擊、台球,有什麼玩什麼,最後一無是處,隻有一點好,那就是我認識的朋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