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世哲在陽台上,看著樓下,淩勵抱著冬冬,牽著簡明,邊走不知邊說著什麼,往停車的方向。然後簡明去拉一輛車的車門,拉幾下沒拉開,羅世哲想,多數弄錯了車。以前,簡明弄錯,羅世哲總埋怨,“做事不帶腦子的?”淩勵不同,站那兒,不吭聲,等著看笑話。簡明不負所望,執迷不悟大笑話贈送,羅世哲仿佛都能聽到她帶著孩子氣的嗓音,軟軟糯糯,求救,“怎麼打不開車門啊,你電子鑰匙呢?”樓下,淩勵電鑰匙拿出來,簡明隔壁那輛車發出吡一聲響。簡明窘,冬冬和淩勵樂到不行,簡明氣得要捶人,羅世哲扶著窗框,笑,笑著笑著,眼窩濕潤。
回家路上,淩勵和簡明有問冬冬,到底曼姨和爸爸怎麼吵起來的?冬冬也不清楚,他在以前自己的小房間倒騰舊玩具,聽外麵爸爸和曼姨大打出手,害怕了,不知怎麼,就跑進儲藏室。在冬冬眼裏,那是個密閉的,出不來的房間,也沒人能輕易進去,曾經最恐怖絕望之處,竟成了最安全的避難之所。淩勵和簡明對此隻有感慨唏噓。
三個人到家,喝點茶水,吃塊水果,嚐一角月餅應景,算過節了。淩勵換下禮服,穿回尋常仔褲棉布襯衫,一身半新不舊,穩妥熨帖,給冬冬洗澡完送他上床講故事,等小不點差不多要睡了,淩勵習慣性動作,把屋裏屋外,窗戶水電煤氣都查一遍,“簡明,我回哥那兒了,晚上栓好門,有事給我電話。”
簡明乖乖答應,把人送到門口,“開車當心點兒。”雖然淩勵開車已經算很穩當的了,但每次,簡明都會如此叮嚀,跟老太婆似的。但淩勵還就好這一口,甜滋滋答應,“知道。”
回淩康那兒洗漱畢,在客廳看電視,這差不多也快半夜了,淩康夫婦從酒會回來,見二爺赫然在座,俱愣住,“你咋回來了?”
淩勵玩笑,“哇,這麼快就煩我了,把我掃地出門啊?”
文娟抽他後脖頸一巴掌,“你啥意思啊?不是說你和簡明之間沒障礙了嗎?冬冬都答應你倆給他添弟弟妹妹了嗎?那你磨蹭啥呢?你天天晚上住我這兒,咱們老淩家得啥前兒添丁進口啊?你說你,這該結婚趕緊結,該要孩子趕緊要,幹啥都不緊不慢的,真當自己是爺,以為全天底下姑娘就等著被你臨幸啊……”
好家夥,慢一個晚上都不行?淩勵挨大嫂這頓訓,差點真給掃地出門轟回簡明那兒。虧著淩康勸,“都這老晚了,明天明天。”淩勵才被文娟放行回臥室。平時心思純淨,頭挨枕頭,翻幾頁書就能好好睡覺的人,偏被文娟嫂子這一鬧,鬧的怎麼也睡不著了。閉上眼睛就想起簡明舞步翩飛時的樣子,白裙飄飄,裸著的肩膀玉臂,剝殼雞蛋般白潤嬌嫩,舉手投足間,又媚又嗲,象朵花兒般妖嬈,越想,淩勵越睡不著,心底裏總有什麼蠢蠢欲動,讓他口幹舌燥的。當然,淩醫生絕對知道那蠢蠢欲動的什麼到底是什麼,於是,做一陣子俯臥撐,汗水涔涔熱氣蒸騰後,去衝個溫水澡,又躺下。再閉上眼睛,腦海裏冒出來的還是簡明,湖邊,手勾著他的脖子,“現在,我什麼都都不怕了,我保護你……”她貼上來的唇,溫軟,還帶著手抓餅的味道,淩勵從不知道那破手抓餅居然可以被簡明化腐朽為神奇,變得如此醉人,能令淩勵融化成一灘水,這麼想著,那種蠢蠢欲動的感覺又逢生機般,叫囂著抬頭,淩勵爬起來,繼續俯臥撐,繼續洗澡,冷水的。
淩勵邊洗澡,邊又想起給簡明和羅世哲的那十分鍾,他嫉妒,這是正常的,他也能處理好這種情緒,但是,本來他沒必要嫉妒的對不對?簡明和冬冬,都在他身邊,他差什麼?猛然頓悟,他差的是一個實實在在,血脈相連的關係,文娟嫂子說的一點都沒錯,淩勵不想等了,也不能等了,這回,好像冷水澡都澆不熄他胸膛裏燃燒的那把火。關水,淩勵撈條浴巾隨便擦擦,穿衣,拿鑰匙,半夜,車子開出淩康家大宅。
簡明這晚也沒睡著,一個人站陽台上傻呆呆看了會兒月亮,覺得,還是想淩勵。那種想撥個電話把他給叫回來,一起擁抱著曬月光的衝動特強烈。又覺得,白眉赤眼,就這麼點無關要緊的念想就給人電話,也太神經了。偏她還是睡不著,於是,把淩勵的相冊給翻出來,躺在床上慢慢欣賞。這種殺時間的方式,對簡明來講,無疑,浪漫又美好,她可以任意想象,如何穿越時空,與那時那日的他相遇……正對著少年時代的愣頭青阿勵發笑,手機鈴聲大噪,半夜兩點耶,淩勵電話,簡明疑惑,“喂,什麼事情?“-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
淩勵異常簡單,“開門。”
不出大事件,平時四平八穩的二爺怎麼會半夜間現身?簡明慌不迭去開門,“阿勵,怎麼了?”
“沒事。”淩勵頭發都還濕漉漉的,進屋,把門鎖好拴好,去看冬冬,孩子睡的安穩著呢,淩勵把門帶上,屋裏轉悠一圈,確定,都安全,想想,索性連電話插頭都拔了,無論如何,這回,天王老子都別想再吵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