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破玻璃的子彈繼續從外麵掃過來,溫晴將城城壓在身下,在槍聲彈雨中,探看低著頭的安東尼,聲音裏有明顯的擔憂:“你沒事吧?”
安東尼抬起頭,抹了下臉,攤手一看,一縷細細的血絲附著在上,見此,深深的暴戾閃爍在他眼裏,輕笑,“我沒事!”
由遠到近的槍聲繼續朝著他們逼近,溫晴知道,如果他們在不跑,就沒辦法逃了!
溫晴這時也顧不上管安東尼了,低頭觀察一聲不吭的城城,看到他一臉蒼白,明明眼裏充斥著驚恐與害怕,小嘴卻倔強的抿直著,溫晴心裏閃過屢屢心疼,她擁著城城的薄弱的肩膀,額抵著額,溫柔的低聲道:“城城,會害怕嗎!”
城城抬起黑幽幽的大眼睛,眼裏一片信賴,在吵鬧尖叫聲中,溫晴聽到這樣堅定的聲音,“有姐姐在,城城永遠都不會怕!”
眼淚一下子就逼上了眼眶,溫晴猛地仰起頭,努力逼回眼裏的潮熱,知道此時不是宣泄情緒的時候,她低頭狠狠的抱了下城城,聲音充滿了喜悅,“好樣的!待會不要出聲,姐姐會帶你安全離開這裏的!”
“嗯!”城城緊緊抓著溫晴的手,狠狠的點頭。
趴在一旁的安東尼,見到這副情景,耳畔邊到處是驚恐聲、槍聲、尖叫聲,他卻聽到了此前聽過的最溫暖的話,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心裏湧現的情緒是什麼,不滿?嫉恨?抑或是連他都說不清道不明的羨慕?從沒有一個人,能讓他說,有她在,他就什麼不怕!
‘砰!’
又一道無情的槍聲和被擊中的慘叫聲傳來,打斷了安東尼的迷茫,也讓他從那不可能發生的幻想中清醒過來,無神的眼神一下子變為冰冷,這樣才對,他的世界隻有這些瘋狂的求饒和慘叫,隻有沉重冰涼的金屬,而不該妄想有溫暖!
一個殺手,一旦貪圖光明,他也就有了致命的弱點,而他,安東尼,什麼都該有,就是不該有,弱點!
安東尼利落的身子盤附著地板快速的爬到了門口處。
緊接著嘭的一聲巨響!
緊緊護著城城的溫晴隻感覺一道火燙的疾風從臉頰邊刮過,她甚至能感到子彈擦過了自己的皮膚,她下意識的捂住了城城的耳朵,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就像貼著耳朵發生了爆炸一樣,然後她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那是因為不遠處一個路人的頭,距離她約有一米處遠的地方爆開了。
腦漿和血液在空中飛濺開來,整張臉都被炸飛了,臉皮緊緊貼在溫晴的後腦上,一大捧淋漓的血點點滴滴飛濺到了溫晴的後背上,她甚至能透過厚厚的衣衫感受到那鮮熱的血!
與此同時,另外兩支黑衣人從兩邊飛速進來,雙方約有五人,看到時彼此冷哼了聲,誰都不待見誰,相互散開,保護各自要保護的人,他們的動作都非常快,但是行動起來一點聲音都沒有。
一方中為首一個靠在牆壁上,透過窗戶望向外麵,用光纖窺視鏡伸進去看了一眼,判定沒人,於是立刻一擺手,剩下的幾人迅速離開,而另一方的人居然也跟著他們離開。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鍾,行動非常的熟練,就好像他們已經配合過很多次那樣。
然而實際上這兩支小隊一方是保護溫晴,另一方則是保護安東尼,明麵上誰都不認識誰,卻因為相互的監視,讓雙方都對彼此精徹的了解,他們互相之間沒有任何默契而言。
卻因為這次行動,了解彼此的雙方,第一次產生了默契。
“小晴,你沒事吧?”何晨眼疾手快,一把推開尚在發呆溫晴,看到身邊一個被子彈打穿的杯子,何晨心裏一陣後怕,抓著溫晴的肩膀,急切問道。
見是何晨,溫晴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了下來,看到他焦急的神情,溫晴卻聽不到他嘴巴一張一合的在講些什麼,耳畔邊盡是嗡嗡作響,她猛地甩了甩頭,才稍稍聽得到何晨的聲音。
“小晴,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啊……”
溫晴咧嘴對他笑了笑,聲音有些虛弱,“保護城城。”
何晨低頭看了眼盡管害怕卻一臉堅勇的小男孩,他想扯開一個善意的微笑,何耐一直擔任著鐵麵無私工作的臉龐,這抹特意的微笑在外人開來盡是扭曲與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