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不傷心,隻是有些感慨,當年他和父親作對,一時衝動進了地下黑拳,一進侯門深似海,他進去地下黑拳何嚐不是深似海呢?!那時的他想退出來,可是宮老卻無論如何都不答應,如果不是溫晴,或許他也會在報紙上被抓的這些人裏麵,宮老對他並不差,除了不答應他退出以外,其他方麵隻要他想要什麼,宮老都會盡力滿足他。
現在宮老死了,他的心裏除了隱隱地鬆了口氣之外,就沒有任何感覺,就算宮老對他再好,這些年他跟在宮老身邊,也見到了宮老所做的事情,陰暗,肮髒,逼良為娼,殺人放火,除了販賣軍火,宮老幾乎每一項都涉及到,對他的好,隻是因他還有利用價值,要是哪天沒有利用價值,或許,他比這報紙上麵被抓獲的餘孽還慘。
夜深寂靜,雪花撲撲地在窗戶上,印出各類形狀,暖黃夜燈下的天地,光暈下的雪花雖寒冷,看著倒也有幾分暖意。
房間裏開足了暖氣,溫晴還是穿著一套厚厚的睡衣,窩在鋪了三層的毛毯的沙發上,本來就暖綿彈力極高的沙發坐上去更是舒適無比,幾乎要陷進去一般,在暖意十足的房間中,錄音機裏傳出清淡優雅的歌聲,桌子邊上放著一杯玫瑰花茶,溫晴在這片溫馨氣氛下幾乎要昏昏欲睡,翻著書頁的手指也慢慢停頓,漸漸地,溫晴頭一歪,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嘀鈴鈴嘀鈴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嘹亮而持續地手機鈴聲驚醒了睡夢中的溫晴,她一個激靈坐起,懷裏的書也猛地掉到地上。
“噢……”書本的堅硬邊角砸到溫晴的腳趾,痛得她下意識痛呼出來,然而手機鈴聲依舊在鍥而不舍地響著。
溫晴鬱悶地抓了把亂糟糟的頭發,顧不上被砸痛地腳趾了,就著沙發翻過身伸長手去拿床頭的手機。
看著來電顯示,是一連竄陌生號碼,溫晴皺眉,不認識,手指一按,掛斷。
將手機扔到沙發上,溫晴坐下,查看自己無辜被砸的腳趾,心疼暗自咂嘴,腳趾甲邊緣竟然發紅,怪不得這麼痛,估計過不久指甲裏要淤血了,擦點紅花油。
溫晴正欲起身去拿紅花油時,手機又響了起來,欲起的身子頓了頓,順手拿過手機一看,居然又是那串陌生號碼。
溫晴猶豫了幾秒,果斷按下接聽鍵。
“喂?”
“溫晴,我是安東尼。”電話那頭響起一道含笑的男聲。
安東尼?
溫晴蹙眉,聲音平靜,“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嗬嗬,溫晴,我想明天邀請你一起喝茶。”
喝茶?這個安東尼頭腦壞掉了吧?今天才鬧得不歡而散,現在還居然厚著臉皮邀請她喝茶?!
溫晴沒好氣的回道:“真是抱歉,羅切爾斯先生,我想我們並沒有什麼可以談到一起的。”
“溫晴,別這樣,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但似乎你一直在誤解我。”安東尼無奈又苦笑。
“不知道羅切爾斯先生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眼睛就是身上的燈,你的眼睛若亮了,全身就光明。羅切爾斯先生,我隻相信我所看到的事實,這個事實就是,無論怎麼勉強,我們都做不了朋友!”溫晴說的冷酷,說的堅定。
安東尼這個人實在太陰晴不定太變幻多端,這一刻或許他可以跟你好言好語,放下尊嚴討好你,可誰又知道下一刻他會不會執著槍對你無聲冷笑呢?!
一開始沒心存希望,到最後也不會暗懷失望。
“溫晴,聽你這麼說,我真的傷心了。接近你,我沒有其他目的,隻是單純的想了解你是怎麼樣的人,居然讓他……”安東尼黯然的話忽然截然而止。
“讓他?誰!”溫晴敏銳地抓到安東尼後麵欲言又止的話尾,心裏直覺知道那是她認識的人。
“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就是你認識的,韓澤。”
溫晴的瞳孔霍地縮小,很快地她就恢複過來,冷笑:“羅切爾斯先生,為了接近我,你還真竭盡所能。”
“溫晴,你還是不相信我嗎?”安東尼黯然失落地問道。
“羅切爾斯先生,身份的阻礙,注定我們無法成為一輩子的朋友,你明知道這一點,卻一再地讓我相信你,你覺得,我該如何相信你呢?”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安東尼沙啞地聲音才緩緩響起,“我明白了。”
溫晴聽著手裏的嘟嘟聲,她靜靜地站立了半響,才幾不可聞地輕歎了一聲。
時鍾靜悄悄地轉到了九點,再過不久就是準備入睡的時間,可是溫晴的腦海裏卻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充斥著,眼下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看著潔淨的天花板,溫晴大大的雙眼在黑暗中顯得尤為發亮,手伸出去拿起手機,開機,這一刻,她很想聽聽蕭沉毅的聲音,可是現在他應該在忙,明知道此時打擾他不應該,可鬼使神差的,溫晴還是按下了男人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