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殿上，突然傳來哐當的聲音。芝罘不安地站起，隻聽得內裏又安靜了下來。好半天，才有個熟悉的聲音說：“來人。”她連忙眼觀鼻，鼻觀心往內殿走。
內殿光潔的金磚地麵幾乎能倒映出她姣好的芙蓉麵來。金磚上頭鋪著木紅地四合如意天華錦紋栽絨毯。深藍色的外邊綴著方棋朵花錦紋，中邊點了幾枝玉蘭花，四合如意天華錦紋的毯心上躺著一個砸得稀爛的水晶球。
“收拾好了就退下吧。”公子撐額坐在榻上，聲音有些疲憊。
芝罘愣了愣，她在公子跟前服侍也有一年，印象中的他雲淡風輕、自信優雅，從沒見他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也見過他這麼沮喪過。
她不敢造次，忙掏了帕子，蹲下身來，利索地拾了碎片包上，又取了軟布擦拭嬌嫩的毯麵。
“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公子仿佛壓抑不住怒火急於傾訴，憤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又砰地一聲砸了下桌麵。
芝罘渾身一顫，她並不是個合適的傾聽者，但公子仍是在她麵前抱怨了，可見他有多生氣。
不過，也因為這樣，她第一次覺得公子也有了令人心悸的氣勢。
非禮勿言。
她拾掇幹淨正準備退下，卻聽公子叫住她：“明日，你下一趟幽界。”
她一驚抬頭，正對上公子含幽帶怨的淩厲雙眼，慌忙垂首答是。
“記住，要悄悄地去，別讓任何人知道。這是頂要緊的！”公子又正色補充道。見芝罘規矩地答了話，他眉間鬆了些，終是恢複了幾分往日的閑散之色，隨即衝芝罘招了招手，道：“你上前來，我細細說了，你用心記下。”
“諾！”芝罘乖乖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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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每一個清晨就像一次重生。
夙愫睜開了眼睛，望見的是熟悉的石室天頂。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隻隱約記起自己和師父都受了傷。
師父！
她翻身坐起來，心中千萬分擔心害怕。卻冷不丁看到一雙熟悉的眼睛正近距離的看著自己。
“你醒啦？”眼睛的主人看她醒來，十分高興的樣子，“我看屋後堆了些野菇就自己動手熬了點粥，我這是第一回做飯食，你嚐嚐是否合口味，可鮮啦。”
他果然端著碗菌菇粥湊到夙愫跟前，吹散了熱氣，小心翼翼喂了一口到她嘴裏。
然後又道：“看在我做了吃食的份上，你喝完粥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夙愫大腦一片空白，愣了愣道：“什麼問題？”
“姑娘，請問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好看的眉眼帶著深深的迷茫，往日俊逸的身形也消瘦了幾分。
“師父！”夙愫捂住嘴巴，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這兩字哽咽得幾乎聽不清楚。
眼前這個人，不是墨夜又是誰。
哐當！墨夜手裏的粥砸到了地上：“你……你叫我什麼？”他的表情迷惑驚愕。
“出了什麼事？”有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看到地上這麼一個爛攤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轉身取了抹布，蹲下身來，利索地拾了碎片，又取了幹淨的布擦幹了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