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逍沒有回答唐浩然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夜晚陰冷,又有海風擊打,明天恐怕還會遭遇大雨。如今,十幾個人擠在那葉小舟上,夜不能寐,甚至連腿都無法伸直。而看兩位兄台,卻在這偌大的艙內悠然品茶,不知這茶飲入喉中,是苦是甜?”
唐浩然端起茶杯,小酌一口,道:“楊逍,你不必為他們求情。我說了,不許他們上船。”
“我知道你不會改變主意,也沒打算為他們求情。”
“那你是來幹什麼的?如果是來睡覺的,請便。若是其它的事,直說。”
楊逍抬起槍,凝視著槍尖,緩緩的說道:“我借到了一把好槍,手上犯癢,可是舟上擁擠,不好施展,所以就上來了。”
唐浩然將茶杯狠狠一放,厲聲道:“楊逍,你可知道,你手上的血槍,沾了多少我道德宗弟子的血嗎?”
聞言,楊逍彎腰,向唐浩然和紅魚微微行禮,道:“這個我不知。不過我想,紅魚兄背後的紫蕭劍上,怕是也沾染了不少血槍門弟子的血吧?”
“你……”唐浩然在桌上一拍,怒道:“你現在可是在道德宗的船上!你究竟幫那邊的?”
“唐浩然兄嚴重了。我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大陸的事我不懂,我隻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我明白了!”唐浩然朝楊逍指去,道:“你是來打架的。”
楊逍搖搖頭,言語友善的說道:“不是打架,是切磋。”
“好!好個楊逍!我不去找你,你倒先來找我了!切磋就切磋,我也正有此意!”
楊逍又向唐浩然施了一禮,一副恭敬的樣子,說道:“原來唐浩然兄也有這個意思。那太好了。不過我事先說明,這隻是我們之間的友好切磋,和宗派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沒有對道德宗哪怕有一點點不敬的意思。待會我若是小勝一籌,還希望唐浩然兄不要記恨。”
“笑話!我會輸給你!?”唐浩然眼中厲光一閃。
“試試就知道了,紅魚兄在一旁看著太沒勁,可以一起上。”
“楊逍,你太狂妄——”
“妄”字還沒落音,楊逍已是先發製人,血槍在手中一抖,便向唐浩然刺去。他知道唐浩然是血術師。對付血術師,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給對方施展血術的機會。
鏘!紫蕭劍犀利的出鞘,紅魚執劍在唐浩然麵前一揮,劍身擋住了槍尖。
紅魚冷笑道:“既然楊逍老弟有興趣和我們切磋一場,那我就不客氣了!”
“請!”楊逍抽身後退,縱身躍到艙外。紅魚緊跟其後,紫蕭劍上紫色劍氣外溢,纏繞著劍刃,在黑夜中極為惹眼。
紅魚才剛躍出艙外,楊逍便是一個凶猛的回馬槍殺來。他連忙揮劍一擋,在地上一滾,迅速離開了楊逍的攻擊範圍,這才站穩腳跟。
“攻勢果然夠猛!”紅魚活動著胳膊,笑道:“越猛,越有意思!”
“說的沒錯,夠猛才有意思!紅魚兄,接招了!”楊逍是有意要和兩人大戰一場,滅他們威風,所以一出手便十分凶悍,招招緊逼,不給對方留餘地。
“楊家槍法!天花亂墜!”
一連刺出上百槍,楊逍和紅魚之間已全是紅色槍影。這一招若是擊中在人身上,瞬間就能在人身上捅出上百個透明窟窿。是一招能守能攻的槍式。
“道德一劍!”
兩人爭鋒相對!
“道德一劍!”
紅魚也不甘示弱,絲毫不敢小覷楊逍,出手就是淩厲的劍招。他這一劍刺出去,仿佛周圍憑空出現了眾多無影無形的儒者,藏匿在茫茫虛空之中,朗讀著一篇篇道德文章。每一字每一句都化為了劍威,通通融進了這一劍之中,使這一劍威力大增,氣勢淩人。
轉瞬間,楊逍那無數道槍影仿佛變成了狼群,而在狼群背後的楊逍就是狼王。紅魚那道德一劍猶如是一根鋒利疾馳的利箭,破開狼群,直取狼王!
這是一種萬人群中直取上將首級的氣魄。
“我雖不懂道德宗武學,但道德一劍,顧名思義是用來誅殺奸邪,對付品德低下的小人的劍招。我光明磊落,行的都是仁義之事,這一劍又怎能奈何得了我!”
楊逍不退反進,又是一擊凶猛的槍勢。“大鵬展翅!”
槍未到,氣勢卻已深深的留在了紅魚的心裏。在紅魚眼裏,楊逍凶猛的殺來,頭頂上仿佛有一隻偌大的鯤鵬,鯤鵬大翅一展,道德一劍的劍威瞬間被驅散,而那鯤鵬的氣勢逼人,在紅魚心裏埋下了凶狠的種子。
“淡泊一劍!”
紅魚迅速後退數步,又風馳電掣般的擊出一劍。他深知自己絕對不能在這一輪的交鋒中吃虧,不然那隻鯤鵬在他心中留下的凶狠種子將會發芽,難以摘除,日後若是再和楊逍交戰,首先在心理上就要吃暗虧。
所以他懷著哪怕和楊逍拚的兩敗俱傷的決心,也要捍衛這一個回合的尊嚴。
淡泊名利,寧靜致遠。紅魚這一劍灑脫、淡然、隨性,以柔克剛,恰恰壓製住了楊逍的槍招‘大鵬展翅’。那隻鯤鵬收攏翅膀,低下頭顱,麵上凶惡之色全部褪去,竟變得老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