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兵臨城下 第三百九十章 趙棣與楚雲雪(1 / 2)

同樣是在柔焰空間之中,聖母雕塑腳下是一副溫情感人的畫麵,而另一邊卻是極為慘烈的廝殺。

兩軍交鋒之中,始終有一個高大的男人騎著戰馬立在最前方,他身邊也始終凝聚著一個黑圈。無論他是怒吼,還是他揮舞著手中的雙錘,就會有一道黑色氣流從他身體裏擴散出來,形成了那個直接將人化為焦土的黑圈。於是乎在戰場上他身邊從來就沒有活人,甚至連“好看”一點的死人也沒有。

這個男人的甲字臉非常嚴肅,從頭盔中露出來的幾縷頭發烏黑發亮,隻是鬢前有兩束白發,下巴上是濃密的胡渣。

對麵的戰士知道他的身份,但畏懼的卻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雙錘,他身邊的黑圈,還有他的戰馬。

那匹明顯有著魂獸血統的戰馬嘴中能噴吐出致命的黑焰,它隨著主人的每一次大戰,所帶走的敵軍性命都要比任何戰士都多。

但戰爭是無情的,對敵人無情,對自己更無情。戰士們明知道不是他的對手,卻也要硬著頭皮上去,因為他們在最前麵。

不知不覺間,已有上千人被他與他的戰馬送去了冥界。

他是名符其實的千人斬。

他是燕王府的主人。

他是朝廷的王爺。

他是趙棣。

趙棣在殺人,但目光卻一直凝視著敵軍的後方,直到他看見了那道身影正向他走來,他才從戰馬上跳下來。在戰馬的腦袋上耳語一番,然後轉身向另一邊走去。他的戰馬就算沒有主人也能獨自作戰。

他手握雙錘向前走,就仿佛要從戰場上離開一樣,這時便再也沒有人去攔他。

他真的離開了戰場。

但作為這場戰爭的領導者,他走到哪裏,哪裏便就是戰場。

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從他身後走來。

在戰場上,就算是軍師,也很少有不穿鎧甲的。但這人就沒穿。他不但沒穿鎧甲,手中也沒有拿兵器,而是左手拿著一塊木頭,右手拿著一把雕刻小刀,一邊走一邊專注的用小刀鑿木頭。

“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

“我也在等你,因為我不想來找你。”

“你應該早些來的。”

“我知道。我若是早點來,就不會白白送掉上千人的性命。”

“你是個仁慈的人,但這件事做得並不仁慈。”

“無論我哪樣做,都不是一件仁慈的事。我來找你,對你我本身都是一件殘忍的事。”

趙棣突然笑了一聲,轉過身,凝視著眼前看上去比他要小十幾歲的男人,道:“我們在戰場上討論仁慈,似乎是件很可笑的事。”

楚雲雪也微微一笑,道:“的確很可笑。”

兩人相視良久,趙棣抬起頭,歎息道:“為什麼是你?我最不希望站在我對麵的人就是你。”

“我也很無奈。冠軍侯突然失蹤了,朝廷估摸著還能阻止你前進的就隻有我了。”

“就算冠軍侯沒有失蹤,朝廷裏能阻止燕軍北上的軍隊也隻有你這一支。”

“聽你的意思,冠軍侯不是被你抓走了?”

趙棣冷笑道:“他沒那個資格。”

“那他去哪裏了?”

“我不知道。”

楚雲雪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趙棣道:“既然你這麼無奈,不想和我這個好兄弟兵刃相見,為什麼不和我站在一起?”

楚雲雪的聲音很淡很輕,但言語中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不可能背叛朝廷。”

“我知道你。你忠於的不是朝廷,而是先皇。”

“是的。”

“先皇已經不在了。”

“但朝廷是他的。”

“朝廷現在是我那小侄兒的。若是還讓他繼續胡鬧下去,朝廷總有一天要姓楊。你幫助我,也就是在幫助先皇。你要清楚一個事實,我是先皇的親兒子。”

“但你不是皇帝。”

“你就那麼在意名分?”

“當然。誰是皇帝,誰就是先皇的繼承人。”

“那段往事你不可能不知道。若不是楊居正從中作梗,現在誰是皇帝還真不好說。”

“我很清楚那件事。但,”楚雲雪停下手中的雕刻,將小刀和木頭放進衣兜裏,道:“我心裏的坎過不去。”

趙棣閉上眼睛,沉默。

楚雲雪也沉默。

良久,趙棣才閉著眼睛說道:“我們非得一戰?”

楚雲雪反問道:“你能退兵嗎?”

“你在說笑話。”

“那我們非得一戰。”

“這一戰若打起來,我們之間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知道。因為我們中隻有一人能從這一戰中活著走出來。”

“楚雲雪,我從沒和你交過手,但我很清楚,我不可能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