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碧空萬裏,清澈的溪水在腳下潺潺流動,放眼望去淨是奇花異草,空氣中彌漫著令人陶醉的氣息……如此的美景足以讓任何活在霧霾之中充當人體空氣淨化器數十年如一日的穿越者感到心曠神怡。
獨自斜躺在長滿青苔的巨石上,將養月餘身體正在逐漸康複的魚寒卻沒有興致引吭高歌來上一曲充滿異域風情的後現代詠歎調,更找不到任何好心情來厚顏無恥地做文壇大盜引用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詩詞抒發情懷。
穿越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魚寒對於眼下身處的這個時代既沒有什麼特殊好感也不會產生任何抵觸情緒。
不就是大宋乾道元年麼?張浚奉旨揮師北伐,結果碰上邵宏淵嫉賢妒能在背後捅刀子從而導致全軍自亂陣腳,最終被金人給稀裏嘩啦一通亂揍。湯思退臨危受命,遵循大宋優良傳統跑去舔著個笑臉與金人定下割地賠款的和談基調,使得大宋朝廷顏麵盡失不得不換個年號轉轉運。有權利為這一切做出最終解釋的應該是英明神武的孝宗皇帝,最少也得是那一大票將被永載史冊的朝廷棟梁才對吧?
甭管是被以曆史為準繩以事實為依據被描述為“南宋北宋無所不送,徽宗欽宗無人送終”的弱宋,還是為了突顯後世某朝而被吹捧得天花亂墜的乾坤盛世,這些是魚寒有資格去評判去糾結的麼?
魚寒隻是一個小人物,一個心中還殘存著最後一絲道德底線的混蛋,吹破了天也頂多隻能算是手藝高超的贗品販子。他心中既沒有濟世救國的豪氣也沒有悲天憫人的情懷,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夠做到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也不奢望羽扇綸巾指點江山,更清楚自己沒那本事振臂高呼統帥麾下萬千鐵騎橫掃六合。
初來乍到,魚寒也曾一度為這裏的景色所陶醉,他甚至想過或許就應該默默地接受事實,留在這個山清水秀民風淳樸的山中小寨,憑借自己與韶南天的關係再加上一張還算利索的嘴皮子在此地過著與世無爭的安寧生活,將穿越的秘密永遠埋藏在心中,把後世的一切當成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境。
然而一個殘酷的現實無情地擊碎了魚寒這個美好的夢想,巨大的天坑確實可以阻隔外界的戰火,村民們也能夠憑借勤勞的雙手開辟出田地來保證最基本的需求,但這裏還有個無法客服的先天缺陷——缺鹽!而村民們顯然也知道這個問題對於他們的生存是多麼大的威脅,否則身為寨主的韶南天就不會甘冒奇險繞行數百裏外出采購,更不會在性命攸關的緊急時刻也不肯脫下那幾件侵透了鹽水的衣物。
小寨中數十位逃難而來的村民不會知道曆史的進程,但魚寒很清楚大宋朝永遠不可能再次收複這片領土,想要躲避戰亂不被異族抓去充當最卑賤的奴隸,他們就必須在此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數百年之久,而這顯然是不現實的。
都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的,一次兩次的外出采買或許還能夠憑借經驗與運氣躲避災難,可真要是上百年的繼續下去還能不出點事?要知道無論是眼下風光無限的大金國,還是即將橫掃歐亞大陸的蒙元,他們可都是不吃河中螃蟹的,漢人在他們眼中堪比草芥,一旦遭遇所需要付出的代價都將無法承受。
不願意從此生活在無邊的恐懼之中,更不可能接受自己慢慢朝著白化猿人的方向退化。為了生存,魚寒必須做出另外一種選擇。走出去,在這個時空中找到另外一個更適合躲避戰火延續血脈的地方!
當然了,在這個過程中如果能夠有機會重操舊業掙得萬貫家產,住進豪華到無法想象的巨宅中、吃著純天然無汙染的安全食品、奢侈到極點的將國寶級器物當作日用品、身邊鶯鶯燕燕美女環繞……這個人生會更加完美,也不枉燃燒那麼多脂肪穿越一回。
算不上偉大的夢想,但真要實施起來卻也充滿坎坷。別以為穿越者就具備了很多的先天優勢,人家行軍作戰都還得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呢,現在的魚寒能有那條件麼?
天時還勉強湊合,至少這年頭沒人有能力搗鼓出那些個高科技的鑒定儀器不是?而作為一個技藝高超的專業仿古器物製作者會少了多少顧慮,這個怕也隻有魚寒自己心裏最清楚。他相信,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別說是秦始皇用過的破夜壺,就算是傳說中大禹治水時用過的爛木鏟,神農氏嚐百草時戴過的舊鬥笠,甚至是誇父追日時穿過的臭草鞋都能搗鼓出來。
可問題就在於要拿這些個所謂的文物去糊弄誰?根據前不久才達成的“隆興和議”就連秦州都成了金國的地盤,距此百裏開外地處古絲綢之路要道的西北名邑臨洮府治所那就更別提了,最少也得是算作人家完顏雍的後花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