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禁忌的天堂。
2009年。
過了年,火車站就到處都是人,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拎著大包小裹,擠在人流中,邱鶴鳴幾乎無法把那份在候車廳撿來的《金融時報》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那上麵,有幾個招聘廣告。走到站前廣場,還來不及欣賞帝都的繁華喧囂,北方特有的凜冽寒風撲麵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放下手裏的包裹,拉開衣箱,邱鶴鳴翻出唯一一件大衣,把它裹在了跟在後麵的妹妹邱小芸身上。
“報紙!”小芸叫了起來。
邱鶴鳴回過頭,看到那份《金融時報》正在風中翻滾著散落了一地,其中一張飛上冰冷空曠的白色天空,掙紮著落到了一輛正在疾馳的銀白色轎車的前車窗上,那輛轎車一個急刹車靠到路邊,壓過了放在路邊的邱氏兄妹的一件行李。
車主皺著眉頭下了車,從車窗上撿起那張報紙,“媽的!”很地道的京腔京罵,他把那張報紙團成一團,扔到地上。然後,那個很帥氣的年輕人轉過頭,看看在車輪下殘破不堪的行李箱,回頭看著行李的主人,土裏土氣的鄉下妹邱小芸,不耐煩的問,“多少錢?”
小芸愣了,看著麵前的帥哥。
“多少錢?”這一次,他放慢了語速,指指那被壓壞的行李箱!
依舊沒有反應過來的小芸依然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那帥哥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看著即愣頭愣腦又土裏土氣的邱小芸,他歎了口氣,摸出錢包,數出五張百元鈔票,遞了過去。
“幹什麼?”小芸依舊愣在那裏,卻沒有伸手去接錢。
帥哥搖搖頭,他可以確認,自己壓壞的是一個傻子的行李箱,他把那五張鈔票扔到地上,掃了一眼站在一邊穿著地攤西裝的邱鶴鳴,上了自己的奔馳車,揚長而去。
邱鶴鳴站在那裏,看著一張張粉紅色的鈔票在地上滾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北京冬天的風很大,邱小芸突然清醒了過來,在風中,她追逐著那些不斷滾動的粉紅色鈔票,在邱小芸追逐鈔票的當口,邱鶴鳴彎腰撿起那張被團成一團的報紙,攤開,皺巴巴的報紙上麵赫然的頭版大標題:《法國巨鱷收購金莎百貨失利,轉而並購高美百貨》。
剛剛扔下五百塊的那個帥哥,名字叫項尹秋,是全國百貨業排行第一的金莎百貨崔董事長的兒子,京城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今天是他相親的日子,本來就遲了,還在路上出了點小意外。他拿起電話,拔通了相親對象的手機……
邱鶴鳴走到公用電話旁邊,摸出自己的手機,調出一個號碼,用公用電話打了過去,電話接通了,“喂?”邱鶴鳴滿臉堆笑,“是六子嗎?我是邱鶴鳴,對對,就是村北邊你邱大爺家的兒子……”
“你現在在北京?”電話那邊那個叫六子的男人,現在已經學了一口不倫不類的京腔。
“今天剛到,我和小芸,能不能去你那暫時住幾天,我們想在北京找工作,隻住幾天……”邱鶴鳴繼續笑著,似乎根本沒意識到,電話能傳遞的隻有聲音。
“不行,我和別人合住,沒地方!”電話那邊的回答斬釘截鐵,“北京不好混,趕緊回去吧!”
“那……隻去放下行李,行不行?”邱鶴鳴退了一步。
“行李,你可以存在車站的寄存處!”說完,那邊掛斷了電話。
放下五毛錢,邱鶴鳴轉過頭看看邱小芸,“走吧!”
“去哪?”小芸問。
“當然是先看北京城!”剛到北京的邱鶴鳴豪情萬千。
當邱氏兄妹拎著行李,漫無目地的走在北京的大街上時,項尹秋走進了一家咖啡館。這是一個上班族都在工作的冬日午後,咖啡館裏的人少得可憐,服務生各個垂頭喪氣沒精打彩,所以,項尹秋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窗邊瀏覽網上新聞的相親對象Myria,她正大剌剌的看著搜貓網上有關項尹秋的緋聞。Myria是弗蘭克林投資基金亞洲區首席執行官的女兒,是項尹秋母親欽點的相親對象,現在,要對抗一直對金莎虎視耽耽的法國百貨巨頭DSBG,金莎需要大筆的資金,這次見麵,與其說是相親,還不如說是一場未來的經濟利益聯姻。
“這次相親,如果搞砸了,卡沒收,車沒收,房沒收,你愛幹嘛就幹嘛去!”在臨來之前,崔董事長,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太後一直在這麼苦口婆心的教育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這個花花公子,“把你平時用在那些爛女人身上的精神,都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