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兵殺伐離,烽火狼煙熄,死傷殘缺多,僧道招魂疾。
上章敦牂,凡三年,與高陵爭不休,殺聲盈四野,鼓鑼掩塞城。是冬,北風寒,高陵汗歸九原,途涉白水河,射白狼於高丘,薩滿曰:不祥。又一月,汗獵狼突嶺,食雁,有骨扼喉而亡。
落日熔金,天地一片金紅,赭色血斑飄灑大地,破爛大旗獵獵,老樹大根虯結,硬枝叱吒風中,遊騎疾馳,斥候匆匆,鑼鼓賀聲起。
大喜大喜!!!“高陵汗已死”。
鴻翎使疾馳而過,馬上的紅色三角旗招展,路過的邊關、驛站、村莊、軍鎮、小城一下生動起來,趕著羊群的悠長號子、驛站裏晚飯多加的一壇酒、農婦給孩子燉的兩個雞蛋、村姑甜美的的笑聲、軍爺大聲的吆喝、老板中氣十足的喝罵、大白天老鴇嬌俏的招呼、豬肉架子忽然紅火的生意、胭脂鋪裏討價還價的細語嬌聲、酒鋪“再來兩角”的粗豪??????
恍惚間,庚午到癸酉的三年征戰如一嫋青煙淡淡,多少的福禍難知變成了歡鬧的笑臉,人間似乎又回到了歌舞升平的建寧初年。隻有剛熄的烽火台在發燙,收集的狼糞散著腥臭,將士的長槍甲衣還浸著血腥。
北風尖嘯著卷起了枯草,撞上斑駁的城牆嗚嗚作響,浮塵夾雜著細小的石粒敲著城門,不時的一陣尖嘯吹過小城的上空,回響在血跡斑斑的戰場。
“哐當”一聲,城門開了,劉昆立好門閂,向後麵的胡亂行了個禮,瑟縮著脖子,將手籠進袖子,向前麵揚揚脖子:“呶,咳咳,前麵就是死人最多的地方,咳咳,如果烏鴉鳥雀沒???咳咳???沒吃幹淨,咳咳,你們還能看見碎肉的。”
一大一小兩個兩個道士看著眼前,黑壓壓的紅嘴鴉鋪灑在褐色的土地,風吹過帶起凝固的血腥氣,此起彼伏的呱呱聲嗚咽的回蕩在尖嘯的風裏,小道士拽拽師父的袍子,無辜的雙眼畏畏縮縮,老道捋了一把被風吹得四散的長髯,又籠籠飛揚的亂發:“乖徒弟,這是一場大功德,咱爺倆做了後起碼十年不用出山了。”
“師父,等烏鴉吃完再做,我怕看見了再、再不敢吃肉了。”
“你個不上進的,吃肉重要還是做功德重要。”
小徒弟小心的看了師父一眼,囁囁道:“做、做功德不就為了多、多吃點肉嗎,那兒挺怕人的,等烏鴉吃完了,咱們再做不、不好嗎?”
“噗嗤”一聲,劉昆笑了,一口冷風灌進嘴裏,“咳、咳、咳??????”劉昆彎著腰咳嗽起來,直起腰粗粗的喘了幾口氣才感覺好些,那小道士撲閃著一對大眼睛正氣鼓鼓的瞪他。小道士唇紅齒白,感覺一點不凶,反而有些萌萌的可愛,尤其那個有點小怕的樣子和他的女兒太像了一些,便分外覺得親切和可愛。
老道揉揉徒弟的腦袋,捋了捋飄上耳稍的長髯道:“小哥莫要取笑,非是老道童兒不懂事,而是老道覺得,我道門比佛門好的就是可以娶妻生子,葷素不忌,徒兒如此說,那就玩幾天好了,不過,這漫天的魂靈因我徒兒的口腹之欲而耽擱超生卻也不該,老道補一道還真九定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