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我吃得好,長得快,個子差不多和爹一樣高了。爹說女孩長大了就要呆在家裏,所以他已經有很久沒有帶上議事廳,也不讓我出門。風臨哥哥也搬到很遠很遠的院子裏,幾個月不能見上一麵。很多時候我都隻得自己呆在後院,無聊地看若桃若雨她們繡花,要不就一個人去湖邊喂魚。

我的頭發很長,坐在湖邊的石頭上頭發就能垂到水裏,在水裏優雅地散開,像一把快樂的水草。

我常常幻想,要是我的頭發再長些就好了,長到能夠著湖中的荷花。那時我把頭發扔出去,纏住荷葉往這邊拉,然後我就能嚐嚐荷葉上的露珠是什麼味道。

荷葉上的露珠很誘人,每天早上湖麵上都會飄著一層奶白色的霧,晨霧漸退之時,荷葉上會奇跡般地出現一顆顆晶瑩閃亮的小露珠。晨風一吹,便在荷葉上顫抖著,就像夜裏的月亮遺留在人間的眼淚。

一天早上,離湖岸很近的地方長起了一張新發的荷葉,上麵閃動著一顆蒼白的大淚珠。我心念一動,便小心翼翼地伸手朝那張荷葉探了過去。忽然,旁邊有人勸道:“少主,屬下給你摘吧,別摔著。”

我扭頭一看,眼前跪著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看衣服,應該是我家的前院的侍衛。

“好啊。”我聽話地收回了手。

他挽起褲腿,走到湖邊,一彎腰將那片荷葉摘了下來,轉身遞給我。

我一看,荷葉上的露珠已經被他弄掉了,不由鼻子發酸:“人家想要荷葉上的露珠。”

他一怔,點了點頭:“別急,我去另給你摘一張。”說著,他將腰間的佩劍往草地上一扔,輕盈地朝湖中間飛了過去。到了荷葉叢上方,他一個輕旋將一張荷葉抓到手裏,飛了回來。

我趕緊迎上去,驚喜地看著他手中的荷葉。

他喘著粗氣,小心翼翼地捧著荷葉,將那顆正激烈顫抖的露珠托到我眼前:“你想怎麼玩?”

“我要喝。”我抿了抿嘴巴。

“好。”他將荷葉沿湊到了我的嘴巴邊。我小心翼翼地伸長嘴唇,含住荷葉沿,“嘶溜”一下將那顆露珠吸進了嘴巴。

沁涼的露珠帶著荷葉的清香,一骨碌從我的嘴巴裏滾進了我的肚子裏。頓時,五髒六腑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奇妙感覺,愜意極了。

我咂咂嘴:“露珠真好喝,不過一會就會被太陽曬沒了,你能不能再給我采一張葉子回來?”

他低垂著眼睛,臉上還是沒有一點表情:“少主,一次吃太多會肚子的疼,明天早上屬下再給你摘。”

聽他這麼說我的玩性上來了:“好啊,你叫什麼名字?爹爹不讓男侍衛進後院,你偷偷進來的吧。你這幾天都躲在門後看我,我知道的哦。”我歪歪頭,瞅了瞅他的鼻孔,“你看我的時候有沒有流鼻血啊?”

流鼻血是我發現的一項新樂子,這兩年經常有侍衛看著我流鼻血。特別是當我擼起袖子玩水的時候,他們往往眼睛發直,兩條毛毛蟲一樣的鼻血嘩嘩往下淌,很有趣。不過自從我把這事告訴爹爹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和無雙風臨哥哥之外的第四個男人。

“沒流。”他輕聲說道。

那一瞬間,我在他臉上捕捉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所以我又仔細打量了一下他,他的眉毛又黑又濃,相貌並沒有特別出眾的地方。隻是他的嘴唇緊抿,透著一股和其他人不同的倔強。陽光透過湖水,映得他的眼睛裏滿是剔透的波光。

“為什麼我看你那麼眼熟呢?”我問。

聞言,他抬眼看著我,眼裏仿佛燃燒著某種深刻而絕望的情緒:“婆娘,”他抖抖的嘴唇中傳出了一句幾乎弱不可聞的話,“我是者童啊?你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