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文聽她這麼一說頓時恍然大悟,說:“既然是這樣,那就暫時饒了肖雄那小子。”又說:“你晚上早點回去,肖雄放了出來,不知道又要出什麼亂子,這兩年青幫和白虎堂的爭端大都是他挑起來的,那小子報複心強。”
沈佩珊搖著頭,道:“聶坤這麼縱容也不為他將來想想。”
力文說:“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聶坤曾經有個兒子,那孩子生的聰明伶俐,誰知到了八歲時發了一場高燒活活給燒死了,聶太太急瘋了,隨後他便娶了八房姨太太,可沒有一個人給他生出兒子來的,就在他絕望的時候,有一年他回鄉下老家,發現他竟然有個養在別人家的兒子,就是肖雄,原來聶坤早年住在鄉下時,跟一個叫小桃的姑娘好上了,他年輕氣盛與人打架犯下了命案,逃跑之前睡了那小桃姑娘,他離開家鄉之後,小桃發現自己懷了聶坤的孩子,在聶坤下落不明的情況下,便匆匆忙忙嫁給了當地的一個地主做了人家的姨太太,小桃嫁過去七個月就生下了肖雄,在家裏很不得寵,肖雄也不被重視,當著長工在使,聶坤得知真相之後,找他為了奪回兒子,愣是把人地主一家都給殺了,這事鬧的太大,回到上海之後反倒不敢讓肖雄認祖歸宗,於是就對外宣稱肖雄是他的幹兒子。”
沈佩珊搖著頭說:“難怪會這樣。”
力文說:“肖雄在家鄉就無法無天,到了上海之後更加變本加厲。曹爺一直拿他作晚輩,不與他計較,他卻蹬鼻子上臉,當青幫不敢動他。”
他剛說到這,一名兄弟拿著厚厚的一本單據進了門,沈佩珊忙著處理事情去了,力文便走開了。
等她處理完了工作,天已經黑了,屋裏的電燈亮了起來,她聽見屋頂上嘩啦嘩啦的聲音,才知從傍晚時分下起了雨,她探出頭朝外窗外看了看,外麵天如墨黑,雨勢扯著風聲抽打在窗戶上,像密密的鼓點,看樣子一時半會雨也停不了,她剛想到這,天空掠過一道電光“哢擦”響起了驚雷,雨勢越發的大了,似是天上裂開了一個洞,大雨從天下澆了下來。
她兩歲時,在荒郊野外經曆過一次這樣的雷雨天氣,從那時候起一聽話雷聲,便感覺窒息。
力文雙手抱肩煩躁地在屋子裏來回走著,見她縮在牆角渾身瑟瑟發抖,趕忙將她扶了起來,詢問到:“沈小姐,你怎麼樣?”
她手捂著耳朵,勉強搖了搖頭。力文司空見慣了她對雷電的反應,安慰說:“一會雨小了,我送你回家。”
她連忙點頭。
傾盆大雨一直下到了將近八點,雨勢才稍稍小了一些,碼頭上的兄弟陸陸續續地回了家,力文去倉庫了檢查了一邊,又將晚上巡邏的幾個兄弟叫了過來,囑咐他們晚上巡邏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讓貨物進水。
又過了一會,雨漸漸停了,他關好倉庫的門,準備送沈佩珊回家。
大雨變作了毛毛細雨,天空雖然還會有閃電竄過,轟隆隆的雷聲卻似乎已經遠了,沈佩珊拿了把雨傘出了門,剛走出大門,突然一道電光豁亮的閃過,哢擦一個驚雷劈下,嚇的她剛忙伸手捂住耳朵,又一條閃電竄過天空撕開了黑暗,她突然看見碼頭的不遠處站起十幾個手持砍刀頭戴鬥笠的人,淒白的電光之下,那些人麵目猙獰猶如索命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