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覺起來,顏若菲感覺精神好多了,要去見母親自然得穿女裝,她自從穿越過來就幾乎沒穿過女裝,照照鏡子還有些不習慣。倚紅一邊給她挑選合適的首飾搭配衣服,一邊讚歎道:“小姐真是漂亮,平時穿男裝還不覺得小姐有這麼漂亮,這一穿女裝真是驚豔呢。”
顏若菲笑:“你嘴巴倒甜,不過我還真不習慣穿女裝呢,希望不會踩到裙角跌倒。”母親最喜歡看顏若菲穿正紅色,她說那是正室夫人才能襯得起的顏色。所以顏若菲選了一件正紅色繡雲紋帶銀白色緄邊的右衽長錦衣,映襯著她素白如玉的小臉,竟顯出一種輕靈之感來。插上倚紅挑出來的蝴蝶步搖,華貴不失活潑,優雅明麗,襯得顏若菲的氣質更加出眾。
出了王府側門,就看見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車夫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看見顏若菲出來忙躬身行禮:“二少奶奶!”顏若菲注意到他的腳有點跛,臉上還帶著一般下人沒有的淩厲氣息,雖然語氣謙恭,卻沒有奴相,不禁猜測這人是不是跟著崔鴻從戰場上回來的。
顏若菲上了馬車,見崔鴻正坐在裏麵閉目養神,有點詫異:“你也坐馬車?”
崔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又閉上眼睛靠在車廂壁上,平抑自己狂跳的心。
顏若菲想想,這是人家的馬車,自己這話好像不讓人家坐似的,確實不太妥當,解釋道:“你是將軍嘛,我以為你要騎馬呢,沒想到你也坐車,嗬嗬。”
“護國將軍騎馬立在九王府側門外?你是怕京城的公卿夫人們茶餘飯後沒有話題可以消遣?”崔鴻扭過頭不看顏若菲,這身紅衣讓他想起了新婚之夜,他挑起蓋頭時看見的那個好像受驚的小白兔似的小姑娘,也是這樣紅衣如火,小臉卻瑩白細膩,用一種膽怯又討好的目光看著他。結果,他沒能護著她,害她在尼姑庵裏投河自盡,雖然沒死,卻寧願舍棄一切也不願意再做他崔鴻的妻子。
“哦,對了。這次去方家,我隻是見娘親的,別人我不會認的。我是顏若非,剛從桃花島回中原的孤兒,是你在大街上偶然遇見的,明白嗎?”除了娘親,顏若菲不想跟方家扯上任何關係。
崔鴻猶豫地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顏若菲知道他這是不讚同,給他解釋道:“方鶴齡把方知琴嫁給你,不過是想借助崔家的勢力重振方家的聲望罷了。方知琴在他眼裏隻是棋子,不是孫女,所以方知琴被休之後,他能毫不留情的要她一輩子困在白雲庵。方知琴做過一回棋子了,也算報答了方家的養育之恩,我顏若菲不想再做棋子,更不想跟方家扯上什麼關係。”
崔鴻微微皺眉:“可你的確是我崔鴻的妻子。”
“這件事我們容後再議吧。不管我和你怎麼樣,我再也不想和方家有什麼牽扯。”
“好吧。”顏若菲眼神裏的倔強讓崔鴻有些心疼,那麼懦弱的小姑娘,怎麼就被逼得決絕到這個份上?
得了崔鴻的保證,顏若菲也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這時,崔鴻慢慢睜開眼睛,深深地凝望著顏若菲。
顏若菲比崔鴻小整整十歲,而且性格柔順懦弱,總是一副恨不得把自己藏在角落裏的樣子,讓他很難對她有什麼男女之情。即便如此,他覺得自己也盡到了做丈夫的責任,在他們的婚姻中,崔鴻自認已經很努力的保護她了。可他畢竟是男人,不可能天天在內院陪著她,母親又那麼不喜歡她,她在崔府的日子該有多艱難可想而知。當他得知母親把她休回方家,方家容不下她,把她送進白雲庵,她激憤之下投河自盡的時候,也隻有淡淡的惆悵和對逝去的生命的尊重,並沒有感覺到喪妻的痛苦。其實他的原配妻子病逝的時候,他也隻是難過了一陣而已,他一直都是這樣冷情的人。
在街上看到她的時候,崔鴻驚呆了,顏若菲顧盼生姿神采飛揚的樣子是他從來沒見過的,以至於他並不確信這個一身男裝容貌酷似方知琴的人究竟是不是他已經過世的小妻子,就算她卸了偽裝換回女裝崔鴻也不敢確認她的身份,直到看到她身上獨有的胎記,崔鴻才不得不相信,這真的是他那個軟弱柔順的小妻子。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九王爺蕭靖瑀對他的妻子有覬覦之心。有傳言說九王爺喜歡男人,可是當他看到他看顏若菲的眼神時就知道,這傳言不足為信。現在,她自稱顏若菲,不承認自己是方家的女兒,他崔鴻的妻子,說再也不願意做棋子,堅定而決絕。那麼柔弱的一個小女子,要經受了些什麼才能變得如此堅韌?
想著顏若菲曾經受過的精神折磨,崔鴻有些自責,如果他更加維護她,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麵?她不願做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因為自己從來沒有做一個好丈夫呢?
“二少爺,方家到了。”車夫的話打斷了崔鴻的思緒。他皺皺眉,甩開這些讓他困擾的念頭,扶著顏若菲下了馬車向方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