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回到家,看到知樹已經出院了,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知夏輕輕地想走進自己的房間,她知道知樹最煩看電視的時候別人打擾他。
“喂,你把我當死人啊!”知樹說。
“哥,你回來啦!”知夏說。她真搞不懂知樹的脾氣,有時叫他他要發火,不叫他他也要發火。在知樹麵前,知夏就像隻可憐的小雞。
“我口渴了,你去給我倒杯水來。”知樹把腳一伸,懶懶地說,“記住,要用我的專用水杯。”
“哦。”知夏放下書包,就去倒水。其實知樹用的水杯就放在茶幾上,知樹伸手就可以拿到。知夏剛一握緊水杯的把兒,知樹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在沙發上又滾又跳。知夏立即察覺到了問題,自己的右手已經和水杯的把兒緊緊連在了一起,怎麼也甩不開!
天啊!一定是知樹在上麵塗了強力膠水。
知夏使勁地想掰開水杯,可是根本沒用,手已經牢牢地扣在了水杯上,澀澀的,木木的。用力扯的話,一定把手指的皮兒給扯下來。
“別使勁了!放心吧!24小時後它會脫落的,如果你運氣好的話,不需要24小時。今晚你就捧著我可愛的杯子睡吧!”知樹從沙發上跳起來,哼著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知夏連忙跑進廚房,打開水龍頭,想用水衝開手和水杯的把兒,可是還是沒有用。怎麼辦呢?難道真的要像知樹說的那樣,捧著杯子睡覺不成?可是自己還有作業沒做,怎麼辦啊?
正在知夏焦急萬分的時候,爸爸回來了。知夏連忙把粘上水杯的右手藏在了身後。
“知夏,你在廚房做什麼?你媽媽呢?”
“媽媽還沒回家,我……我想看看今晚吃什麼!”
“不用看了,今晚我們一家出去吃,爸爸今天難得早些回家,好好陪陪你們。等你媽媽回來,我們就出去!”
爸爸走進廚房,望著知夏:“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快出來呀!”
“我……”知夏慢慢地移動著步子,不敢伸手。作為警察的爸爸敏感地察覺出了問題。厲聲問:“你拿著什麼,伸出雙手!”
知夏不得已伸出手來,可憐的右手上掛著一個水淋淋的杯子。爸爸看見杯子還在滴水,走過去,一扯杯子,扯不下來。
“這是知樹的水杯,怎麼回事?”爸爸問。
“是我不小心,把強力膠塗在了把兒上,取不下來了。”知夏小聲說。
爸爸根本不相信,他怒目一瞪,走出廚房,對著知樹的房間大喝一聲:“知樹,你給我出來!”
知樹在家裏隻怕爸爸,很快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爸爸指著知夏的手,說:“快說,是不是你做的?”
知樹不吭聲。
知夏在一旁說:“爸爸,真的是我貪玩,塗強力膠粘上的。”
“你別在一旁裝好人!”知樹最討厭知夏一副老好人模樣,理直氣壯地說,“是我,是我看杯子的把兒斷了,用強力膠去粘,她Y自己倒黴,要碰我杯子!”
“瞎扯!知夏從來不敢動你的東西,她會碰你杯子!我警告過你多少次,讓你別欺負知夏老實——”爸爸越說越生氣,一伸手,就想朝知樹揮過去。
“不要——”知夏和媽媽的聲音同時響起。
媽媽回來了,她一下子衝過來拽住爸爸的手,“別打孩子,有事慢慢說。”
“這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你看他把知夏弄得——”
“她活該!誰叫她到我們家來,你把她當寶,把我當草,我消失就是——”知樹說完,衝出大門,連拖鞋也沒換。
“快去追——別出什麼事兒才好!”媽媽推推爸爸。
爸爸憋著氣:“讓他去,我不欠他的——”
“知遠,這些年都過了,你何必跟一個孩子鬥氣,你想想誌同——”
爸爸聽了媽媽的話,歎了口氣,看看知夏,對媽媽說:“知夏的手,恐怕要找點汽油之類的給她洗洗,才能掰開。我去找那渾小子了——”
“你去吧,我會給知夏弄開的。”媽媽對爸爸點點頭。
“媽——”
忍了這麼久,知夏再也忍不住了,撲進媽媽的懷裏哭了起來。她不是因為手上粘著水杯而傷心,而是不喜歡家裏這麼凝重的氣氛,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一家才能像別的家庭一樣,充滿溫馨的感覺。
“別哭了,來,媽媽給你弄開。”媽媽握著知夏的右手,問:“疼嗎?”
知夏搖搖頭,說:“真的要用汽油嗎?會不會很疼啊!”
“不需要用汽油的,媽媽有辦法!”
一會兒,媽媽從臥室裏拿出一瓶大大的洗甲水。淋在知夏粘著杯子的手上。媽媽說:“過一會兒,就能掰開了。”
“媽媽,你這麼肯定?”知夏很奇怪。
“當然,我剛來的時候,廚房裏經常都會被抹上強力膠,我被粘了不知多少次,所以總結出經驗來了!”
知夏從沒聽過媽媽講這些,原來媽媽默默地忍受了這麼多,就是為了一家人能和和氣氣的。
“媽媽,為什麼不告訴知樹哥哥真相呢?”知夏問。
媽媽說:“當初你爸爸答應過誌同叔叔,要讓知樹念大學以後,再告訴他真相。爸爸當然要遵守承諾啊!”
“可是知樹哥哥老是以為是我們趕走了他媽媽啊!”
“就怕讓知樹知道真相以後情況會更糟,我們誰也不敢賭啊!”
洗甲水果然有效,過了一會兒,知夏的手終於和水杯的把兒掰開了。媽媽撫摸著知夏粗糙的手指,心疼地說:“女兒,帶你來這個家,讓你吃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