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圻暄淡言。
“從前去南詔時,你警告我萬萬不要被她手中那利器所傷,結果自己明明可以躲開,卻情願挨上她那致命一擊,這些日子一直臥床不起,下榻都困難,是不是反正遲早要亡,她再賜你一點兒致命傷,倒也不用在乎了?”
阮美人涼薄出語。
天涼驀然睜大了眸。
那日,他竟中槍了……
原來這段時日,他並不如自己想象中風光無限,而是一直在經曆這臥床數日,虛弱彌留的日子……
還有阮美人所言,遲早要亡。
這是什麼意思?
若是圻暄為血痕推開自己,那麼至少,他會健康的活下去不是麼?
否則,她決定留在琅邪,決定終生將思念藏往心底,又是為了什麼!
圻暄,你當初既想與我兩不相幹,為什麼要挨那一槍,你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麼,又所做為何?
“我亡於否,與她並無關”,圻暄聲音很輕,卻略帶責怪,“先生,莫要將罪責牽扯予她。”
“不怪她,成,但與她無關四字,本先生不敢苟同。”
阮美人冷哼接話,“不如我來說一說,這與她無關四個字。從哪兒說起?南詔之事罷。
南詔敗仗後,獸寵於南詔再現的消息便開始四處流竄,不少目睹了厲三小姐帶獸寵與金絲蛇寵空中搏鬥豪情壯誌之景,於是西鳳出獸寵,持寵人為厲家將軍厲天涼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的傳遍了整個四玄,更是使北瑜迅速貪婪集兵,將矛頭瞄準西鳳,意圖起兵。
所以你圻大先生,為護一人,先發製人。
戰事起時,你施下計策令她對你誤會重重,而從不出言解釋。
她怎知你為心向善,鮮少將事做至絕境,北瑜之戰時你亦是進行了多方試探,確肯了古諾可汗的野心與侵略天性之後,才做下了主動起攻的決定。
她不知你行戰期間將古諾可敦與兒子捉來,隻是以此為借,向古諾提議相談條約,永不入侵中原,為他們留一條生路。但可惜古諾可汗卻自變本加厲聯係他族部落共同出兵,更是偷派人前往西鳳厲家打探,數次都被你劫下。
戰爭終會起,由你開始,由你結束,這其實是最好的辦法,更何談你為減少生靈塗炭,速戰速決,使下以俘虜做威脅,使傷亡人數減至最低那樣的妙計。
戰勝之後,那些北瑜俘虜,早已服了我的解藥,毒自全解,你卻仍特意吩咐留守駐兵,逐次檢查可否有毒素留身,命人夜間在膳食間投下補身之藥才算安心。
正如當初你處置那幾個投毒殺死東璟一十三侍衛的科鞥奸細,被她憤慨一般,此次相護,也隻被她當做了你霸權熏心,逼北瑜可汗至窮途末路走向滅國的傑作。
獸寵再現四玄,這樣的消息,傳於四玄朝堂之上並不算棘手,因為你圻暄早已四方打點,將對她厲三小姐有威脅之人逐一清除掉,並為她的兒子,創建了最好最優也最利於保護自己娘親的條件。
最後唯剩的,便隻有一項,那便是此消息在傳遍四玄的同時,定然也傳遍整個江湖。
江湖不同朝廷。
一本劍譜、一把神兵利器,一門絕學武功……就有可能會為這整個家族遭來滅門之災,而那些修習武氣的江湖人士,更是為提升本身武氣,會做出瘋狂之事,北瑜戰事時,相信便有不少人去偷襲厲家落雲苑了罷,否則,你也不會將事做的如此絕,如此快。
這剿滅江湖,確是難事,畢竟高手密集,人群散落,一朝一夕之內險難有果。
所以,你用了最快,最簡單的辦法——當初戰時你便已知曉,若俘虜中有那個叫茶茶的女孩,那麼厲將軍便必定會做下救俘虜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