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見了君無尋,她詢問,君無尋向她敘說,言那是他的五弟君無意,如今年方十一,出生時便性格木訥,幼時便生就怕人,五歲時在奶媽的疏忽下丟失,直至去年十歲時才尋回君家,隻是尋回時,身上有因毒打,常年累計下傷痕無數,也再不願與人言語,又加之身形比同齡之人過高,性子便愈加孤僻,與誰都不言了。
“傷痕何來?”陸藍問。
君無尋稍頓,“你可知剛家?”
陸藍詫異,“你是說收藏眾多少年在家進行非人虐待,去年慘遭滅門被眾人喊大快人心的變態剛家?”
“無意在剛家,做了五年孌童。”
他話語落,陸藍便愣了。
雖是傳聞,但剛家那所做所為,縱使是他這現代人,已令她聽之寒觫,更何談親身經曆之人,這人還是未滿及冠歲數的少年?
陸藍起了在意之心後,第二日也還去了那沙灘,看到那少年仍在,便走上前,喚了聲無意,向他講了一些話,並在他腦袋在沙灘裏昏厥之前,及時趕了回去。
第三日,第四日,她都是如此,向君無意說幾句話後,便匆匆離去,雖未得效果,卻偶爾發現,君無意看到自己不再發抖了。
不知是君家故意而為,還是特意安排,君無尋在君家的日子裏,時間排的極滿,總是難以抽出時間陪她,就連住處,也一個安排在最南頭,一個安排在最北方,雖說有時君無尋忙完公務會去尋她,但至時,往往已是深夜了。
她從前習慣了被君無尋照料周到,知道他是在擔憂自己吃不好睡不好心情不好,但看他身子如此疲乏,便出言勸:“我是從到這裏就被保護的太好,沒有發揮的餘地,其實君大夫,我沒那麼弱,你要相信我。”
君大夫聽聞隻是淡淡的笑,然後夜晚忙完,依然不變的過來。
聽聽她言語說話的聲音,望望她的容顏,有時甚至在她屋中搖椅上躺著躺著,便闔眼睡了……
陸藍再過心疼,也隻能無耐,看著熟睡著的他,輕抓住他的掌心喃語低問,“你從前不是無心這些事的麼,現在這麼拚,是為了什麼啊……”
陸藍研究過心理學,短暫的時日,令君無意打開了心扉,也帶著君無意交到了玩伴,一個管事的孫女兒,雖才五歲半,卻無心機,逢人愛笑,很喜歡和個子高大的君無意玩耍。
君無意待人仍是欠缺勇氣,沒有陸藍陪伴,還是不願多於人接觸和言語,後來陸藍知道自己終是要離這山莊的,便要君無尋以完美無瑕的雕功,手工為自己以木雕刻出陸家徽章形狀,送給了君無意。
她說帶著它便如與自己相隨,隻要謹記這一點,就能獲得勇氣和希望,未來也會得到更多更好令他成長的東西。
君無意拿著那木徽時,很開心,眼睛閃亮的看了陸藍一眼,喚了她的名字。
陸藍笑,“你若以後想見我,就到你三哥琅邪宮那兒去罷,我無聊時陪你耍耍也好。”
君無意回:“我……一定去。”
住了近十日,終於要離了,回時坐在白龍身上,陸藍明顯感覺君大夫好似瘦了,於是不滿道:“七天之內不補回來,別想再讓我抱一下。”
君大夫卻似心情很好的笑了一笑,道:“你給的時日過多了。”
這男人總是自信的。
回琅邪宮時,陸藍奇跡的看到對麵穀頭的桃花林中,竟然坐了一個身著玉衣的少年執冊看書,神色嫻靜,容貌俊美,一眼間的氣韻,便覺恍若看到當年雨幕中的少年,與君無尋至有著三分相同的氣韻,但若仔細瞧,卻覺眉眼間又比君大夫多了些淩厲的峰頭,眸中幽光宛若時刻蘊含著危機,略帶清靈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