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馬車疾馳向前,車內三人都保持著沉默,心思各異。
雪錦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幾眼,見沒人追來,心裏慶幸的同時也有些失望,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為什麼失望。
原以為擺脫了那幾夥人就能一路順暢無阻的抵達鎬京了,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去鎬京的路途注定坎坷。
雪錦的心情尚未平複,便聽到一聲淒厲的長嘶。
“籲——”
緊接著馬車又開始震蕩了起來。
“怎麼回事?”雪錦驚奇地探頭向外望了去,但見尹球正竭力穩定寶馬情緒。而那寶馬之所以如此激動,全是因為馬背上吃了一箭。
那箭羽上帶著獨特的標記,在黑夜中閃耀,宣示著它的來曆不俗。箭鏃悉數沒入了寶馬體內,足見拉弓射箭之人實力超凡。
雪錦懵了,腦子裏忽的閃現出了一襲白衣。是他來了嗎?震驚、恐懼、慌亂等萬般複雜的情緒糾結在一起,令雪錦失了反應。
白衣白馬自黑暗中奔襲而來,踏著不緊不慢的步伐,馬上那人始終高昂著頭,一副鄙倪眾生的模樣,叫人不寒而栗。
“呼……”雪錦長籲了一口氣,企圖穩定穩定情緒,卻徒勞無功。看到薑仲卿駕馬靠近,她真的沒辦法視而不見。
“薑二公子半路截下本公子有何指教?”尹球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他自稱“本公子”,以傲慢的姿態展示出了對薑仲卿的蔑視。
薑仲卿受到挑釁也不動怒,隻偏頭看了身後一眼,仿佛那裏藏著他的秘密武器。回過頭來時,他依舊板著臉,也不說話,叫人莫名其妙。
雪錦透過馬車門簾縫隙偷偷看著薑仲卿的舉動,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馬車還在震蕩,寶馬並未被完全安撫。簾外的世界也隨之變得動蕩不安,擾人心緒不寧。
薑仲卿倏地又拉開了弓,當著眾人的麵三箭齊發。
尹球趕忙提劍去擋,縱身一躍,唰唰唰,三下五除二將那三支箭全都擋了下來。輕蔑的話語隨之脫口而出:“申國第一箭也不過如是!”
然而,話音未落,他便發現自己錯了,還錯得很離譜。
就在他翻身而起的那一刻,寶馬不知為何竟失控地朝著未知的前方衝了出去,緊接著耳邊傳來了雪錦的尖叫:“啊……”
尹球慌了,匆忙追了上去。
但是,兩條腿怎麼可能跑得過四條腿?更何況那還是一匹發了瘋的四條腿!隻一眨眼的功夫,馬車便脫離了尹球的視線。
而另一邊,薑仲卿早已駕馬追了過去,始終和馬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待瞅準了時機,他又一次出手了,拉弓射箭,將拴住馬車和寶馬的繩子射斷了。寶馬逃脫束縛,竄了出去,很快便沒影兒了。
可憐的馬車突遭異變,受到慣性衝擊,向前滑到,無情地將車內的雪錦和菖蒲二人甩了出去。
眼看著二人就要被摔成肉餅了,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間,幾道黑影倏地從黑暗中竄了出來,及時將那二人接下了。準確地說是將雪錦給接下了,菖蒲是自己站穩的。
撲撲撲,黑影倒下了一大片。
逃離危機後,雪錦慌忙睜眼,發現自己沒有被摔成肉餅,狠狠詫異了一把,將狐疑的目光轉移到了菖蒲身上。
菖蒲僵硬地指了指地麵,表情複雜。
雪錦循著菖蒲的指示看了過去,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壓在人肉墊子上,頓時傻了眼。原來暗網眾人為了接下她,擺了個肉墊陣。
真真絕了!
“你們搞什麼呀?喜歡被人壓嗎?”雪錦驚詫道,蹭蹭站起,看著地上眾人的眼裏滿是不可思議。這群人未免也太奇葩了吧!
“噗……”豪邁的話語一出,暗網眾人不約而同地噴了。
什麼叫做喜歡被人壓?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啊喂,會出人命的!!
“姑娘,你就別耍我們了好嗎?”胡濤弱弱地代表暗網眾人提出了請求,率先站了起來,餘下眾人一一站起,也跟著求饒,“姑娘,別玩了,我們可擔待不起!”
“啊?”雪錦恍惚間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當初和暗網眾人在錦繡食林裏瞎胡鬧的時代。
可惜,時光一去不複返,現在她連錦繡食林都回不去了,哪裏還能找回那時的愉悅心情。想笑,卻再也笑不出來了,隻能勉強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雪錦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問道:“你們老跟著我做什麼?”
“我們是奉命來護送姑娘回京的!”胡濤如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