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今年隻有二十八歲,未婚,家中長子。在部隊裏磨練兩年,他曾經有個夢想,夢想自己有那麼一天能功成名就,娶上一個美若天仙的老婆,讓含辛茹苦將自己兄弟倆拉扯大的母親幸福地過上不久人世的日子。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會來到這個吃喝嫖賭樣樣具全的江門辦事處,在這個大染缸裏,他從一個優秀黨員,墮落到無力自拔的腐朽程度。此刻,他心如刀割,痛苦萬分。麵對挪用公款二十多萬這個巨額債務,他及他的家庭無力償還,他也跟本不願讓辛勞一輩子的母親再為自己操心。他在心裏其實早就做好決斷,隻有一死,方才能解脫。他不怨誰,隻恨自己沒有好好抑製自己那不良的野心!
他將自己關在辦事處裏整整兩天一夜,隻用白酒浸潤煩躁的身心。他在日記裏將這幾年腐朽的生活,用血和淚陪伴著記錄了下來。
當第二個閉關的夜晚來臨,他知道自己對生存已沒有企望之時,他拿起辦事處的電話,給廣西柳州家中的母親打去了電話,當他聽到母親那溫柔可親的話語時,他的眼淚如泉水般噴湧而出。然而,他努力控製著自己傷痛的情緒,他跟平常給母親打電話時一樣的語氣問候母親,在掛斷電話之前,他又百感交集地叫了一聲”媽媽,請多保重!”
然後,他密集地抽煙、灌酒,在迷糊之中,他想到留在佛山辦事處的好友小李,該給他去一個電話。他抓起電話,給小李打了過去:“兄弟,我這次查賬,挪用二十多萬公款已被查到,以後怎麼辦啊?”
小李很同情他,便勸慰他說:“不要想那麼多,以後不要賭博,就可以慢慢還給廠裏。”
小張哭著說:“大老板能放過我嗎?李科長挪用公款二十萬都要判無期,我與老板沒有一點關係,這次是死定了!”
當時小李沒有想到小張會采取自殺方式,他隻能繼續安慰小張。
那是小張與外界最後一次的通話,他打完電話,一身輕鬆。然後到廚房把煤氣罐卸下,拉到房間裏。將所有的門窗關起來,便打開煤氣罐,然後就躺在床上,將寫有遺書的日記本放在枕頭邊,便在思念往事中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那天夜裏天下著中雨,窗外的雨水敲打著防盜窗外的遮陽雨篷。到後半夜,雨下的更大,大雨敲打遮陽雨篷聲更響,這時候,一心想死的小張,也許是被敲打聲驚醒。他迷迷糊糊中醒了過來,他想起睡覺前自己不是門窗關閉,並且打開煤氣罐要中毒自殺的,怎麼自己沒死呢?這時候,他心裏又開心慶幸自己沒有被煤氣毒死,這要真的死去了,怎麼對得起辛苦養育自己的母親?自己才二十八歲,正是大好青春年華之際,連老婆都沒娶上,甚至連正式戀愛都沒談過。要是這麼就離開這美好的人世,那也太不值得了!想到這裏,他心裏暗自高興。他便坐起來,靠在床頭上,聽著外麵大雨的歌唱,他想起與三個發廊美女一起K歌的情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好在自己沒死啊,死了多可惜!
手無意中觸碰到枕頭邊上一包香煙,此時,他就像以往一樣,拿起香煙,抽出一支,然後叼在嘴上。他用左手摸索著打火機,那要命的打火機終於給他拿到了!真的是閻王爺叫你三更死,你更逃不過五更。剛慶幸脫離死神之手的小張,在迷糊中忘記了那瓶打開的煤氣罐,那瓶快燒完的煤氣雖然毒不死他,然而,整個房間裏已充滿流出的煤氣,門窗緊閉,煤氣依舊還會要命啊!
鬼使神差似的,小張嘴裏叼著煙,右手拿起火機,靠近香煙,輕輕一按,一點亮光,瞬間點爆了空氣中的煤氣。一聲巨響,就像是冬天打雷,整個房間變成了火海!可憐可悲的小張,在火海中拚命呼救。當消防隊趕來撲滅大火,隻見被大火燒得奄奄一息的小張躺在地下。當救護車載著他燒焦的身體奔向醫院時,上帝沒有再次嗬護,還沒趕到醫院搶救,一個年輕的生命,在自責和後悔中便永遠離開了美好的人間!
當這不幸的消息通過房東打電話告訴吳勁鬆時,把個平常遊戲人生,嗜賭如命的浪蕩公子哥嚇死了,他不得不立刻上報給大老板。這驚世駭俗的慘案,讓本想嚴肅處理江門辦事處幾人挪用公款之案的大老板也顧慮起來,擔心逼得緊再發生命案就一發不可收拾。為此,大老板讓黨委書記和廠紀委書記一起找吳勁鬆和小楊談話,並保證,隻要你們倆能想辦法將挪用公款交回來,就免去刑事責任,繼續留在江門跑銷售。
吳勁鬆的父母聽說此事之後,為了唯一的兒子,隻好將這些年辛苦賺來的錢幫其還上,讓他有驚無險渡過這次劫難。
小楊也是父母親的獨生子女,家中並不富裕,為了寶貝兒子,便向親戚東借西揍,也隻拿到六萬五千元。大老板念其還比較實在肯幹,便讓小楊繼續留在江門辦事處,餘款以後從工資慢慢扣出。
小張之死,令王浩十分難過,想起小張在自己最孤單之時所給予的同情和理解,淚水便從眼眶裏不斷湧出。他為小張惋惜!當他回到東莞,便將此事告訴大腳和老楊,兩人也十分震驚。大腳慢吞吞地說:“這是遲早的事,我早就料到會有今天了,好在我離開了江門,真的是萬幸啊!”
老楊也說:“多可惜,一個年輕朝氣的小夥就這樣走了!”
王浩說:“我們要汲取教訓,絕不能玩他們那些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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