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波,你不可以對爸媽多舌,知道嗎?」秋水再度叫。
「我都快出國了,哪來的時間呀?倒是你,該交男朋友給爸媽看一看了。」
說到這個,秋水有些疑惑地問:「臨波,康學長是否會覺得你漂亮?」
「當然,否則他哪來康佑那麽漂亮的兒子?」
「拜托,康佑連頭上的一根頭發都是他父親的翻版,才沒你的分呢!你的外貌比較有機會複製在女兒身上。」
臨波想了想,也對!康佑渾身上下似乎沒有一點像她,身材、性格都遺傳自他父親那邊,承襲了個十成十,真是遺憾!
「好吧!當年康碩就是被我的美貌迷得神魂俱失,也不必兒子來證明。如今他依然迷戀我到無法對其他女人有感覺,你可以相信我們的麵孔是有本事吃定丈夫一輩子的。如果將來丈夫開始想偷腥,我們要爬牆也很方便,不必倒貼都會有人來追。」
「可是,為什麽男人隻想與我做朋友呢?」秋水無法理解。
從高中時代開始,秋水就混在男人堆中優遊自在。每個人都承認她可愛、開朗又漂亮;但,為什麽從來沒有人想要來追求她呢?上了大學之後,她理所當然成為中文係的「係花」,開始時是有幾位男子表現出追求興趣,可是那風光的黃金時期在半個月後就結束了。她老毛病不改地跟人家稱兄道弟了起來,還熱心地牽了好幾條紅線,把中文係裏一幹清秀佳人在四年內全部推銷出去,怎麽反倒是她沒人追?真是奇怪!這疑問她放在心中已好久了,因為上了台大的臨波,眾多的追求者隻差沒踩破她們外文係的大門。
太可惡了!同樣一張臉,待遇卻差那麽多,什麽意思嘛?她江秋水的人緣好到四海之內皆有知己的地步,更別說那些酒肉朋友了,簡直比她每個月吃的白米飯還多;但是,想追她的男人到底躲到哪裏去了?害她在畢業典禮當天結算下來,亂沒麵子一把的!
臨波當然知道那中滋味,如果死追不放的並非自己中意的,人豈不是徒惹情債而已?她好心地安慰秋水:「倒不如從另一個角度來想,感謝你的前生並沒有欠下太多風流帳,讓你在今生遠離了愛恨糾葛。隻遇一人,隻愛一人,這種乾淨的感情,美麗得多了。」
「唉呀!我不是在抱怨,隻是覺得很奇怪而已。我這次來「青華」任教,四位新來的女老師中,其他叁位已有男老師在密切注意了,唯獨我這一位依然沒有動靜。每個人都對我恨好,可是就沒有那種男追女的感覺。臨波,照這樣下去,我這輩子大概會「乾淨」到進廟裏去當尼姑了。」秋水挽著臨波走出電梯,尋到康碩那輛白色的喜美叁門跑車,順利上路後才又道:「教教我秘訣如何?我一定要想法子讓別人來追我一下。」
「隨便張叁、李四、王二麻子來追都可以?不如先找個稱頭的目標來設計,得先有對象才好辦事。秋水,你心中有人選嗎?」
秋水搖搖頭,由於眼睛密切地注意著路況,根本沒發覺她那天性「單純」的姊姊兩眼正閃爍著陰謀的光芒。隻道:「我才下台中十天而已,朋友全在台北,一時之間找不到人來設計,要我隨便抓個陌生人,那倒不如先殺了我,太丟臉了!」
「如果,找一個你最討厭的人呢?」
「難嘍!我最討厭的人是老爸公司裏的那個老妖姬。那女人七年前就天天祈禱咱們家出狀況,好趁機當下屆女主人,你不會要我去找那女人談一場同性戀愛吧?當然同性戀並不可恥,但是要我麵對那一張塗了十幾層「烤漆」的馬臉,即使向來不暈車的我,也會當場嘔吐身亡。」看來,江秋水行走「江湖」二十叁年,隻結善緣,千結仇怨,頂多與看不順眼的人劃清楚河漢界互不侵犯罷了,並沒有真正厭惡的人。
「那——白悠遠呢?那個你目前最恨得咬牙切齒的人?」
「他?拜托,他是我的老師耶!何況他女朋友早有一大票了,你有創意一點兒好不好?敢情是黃臉婆當太久,連帶腦筋也生不管用了。」
車子抵達超市後,秋水俐落地將車子彎進一格停車位後,這才有空丟給臨波一個鬼臉。
兩人走下車,臨波依然不死心地動用攻心術,對秋水循循善誘:「秋水,你想想,要向白老師討回公道總要有方法的,是不是?既然你不會使潑辣手段,又做不來大奸大惡的事,那你的仇要報到西元哪一年?眼前隻能拿他做實驗了。如果成功,交上了他後,你再甩了他,心中也沒什麽愧疚感;如果不能,學個經驗也好。否則你被他罵那句「不學無術」的仇乾脆作罷,行李打包一下跟我們回台北吧!」
秋水看著她,腦中開始朝這方麵的可行性來想,會被臨波一席話挑撥實在也是因為氣不過白悠遠在此處大大吃香之餘,又常抓機會取笑她,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但是,戀愛要怎麽談呢?她心中浮現出無數問號的同時,也撩起一股莫名的激湯,不知打何處來?
「可是我不會勾引男人呀!」她還在猶豫。
「誰要你去勾引了?但有些事項得注意倒是真的:」臨波深知攻心戰術成功,接下來就好辦多了:出國在即,康碩要以賽車告別台灣,那麽她也要為自已找個方式對台灣saygood-bye!
***
康碩參加了為期五天的「林道車賽」,一批車隊循著路徑由埔裏方向出發,穿梭在前往合歡山的路線上,其艱辛程度正是挑戰者的最愛;不過也因為太辛苦了,再加上時間又長,所以康碩堅持不讓愛妻跟隨。臨波沒有異議,因為她有她玩的方法。倒是康碩取得冠軍後便立即趕了回來,分了獎金後也不理慶功宴,什麽冠軍表揚會嘛,他向來不參加那些錦上添花的事。
原本以為會得到愛妻熱情的親吻摟抱,不料卻隻有遭兒子口水洗臉的禮遇。他那愛妻正鎖在房中對她妹子麵授機宜,幾已到了欲罷不能之勢,使得康碩那「現代妒夫」本色再次充分得到發揮。在洗去一身泥塵後,他扛著兒子坐上肩,右手摟愛妻,左手擔行李,匆匆道了聲「再見」後,便消失在大門外,速度快得連秋水想說聲「一路順風」都來不及。
不過,五天以來秋水得到了不少身為女人該知道的事。真可悲!因為她也是女人,卻在二十叁歲時才知道當女人可以有什麽好處,以及運用手段迷男人的方法。如果不是臨波很聰明,就是全天下的女人都知道如何運用男女問的差異來讓男人疼惜;那麽同時也代表她——江秋水,竟不男不女地白活了二十來年!
這個事實真叫人感傷;但是,住適當時候扮柔弱,不要強出頭,不要對粗重的事表現得很神勇……那不是很假嗎?臨波說她就是凡事不需要男人效勞,才會讓男人忘之卻步,久而久之自然當她是同類而忘了她原也是個女人……有這麽慘嗎?
秋水不信邪地一通電話撥到大學朋友群之一的王大勇家中,劈頭就問重點。
「王大,我是你的什麽人?」
「好哥兒們呀!你喪失記憶啦?好小子。」
「但我是女人呀!」她猶不死心地掙紮。
「你是嗎?哈!哈!哈!少開玩笑了,你隻差忘了去變性而已!」
「混蛋王大!」她甩下電話,終於承認臨波說的話「有一些」真實性;她那票朋友完全忘了她是女人!
以前別人這麽想還不會太困擾她,但是一個長到二十叁歲的女人,為了未來美好的生活著想,可不能再忽視下去了!
她決定了!明天開始實驗性地學習女人風情。
臨波說隻要保有本性,再將她那些大而化之的動作增添一點柔勁,她就會有致命的吸引力了。反正她現在很有空,試試看吧!就在今天勾引一個可憐的家夥來談談戀愛。如果戀愛很好玩的話,她決定一年談一次,最後再綁一個順眼的人進禮堂;至於那個白悠遠,已經有太多人喜歡他了,不妨將他列為最高目標好了。等她談過兩、叁次戀愛,較有信心之後,她才有膽去與那些柔媚的女子爭奪他。
嗯,太明智的決定了!試想,在沒半個初戀的情況下,她要是呆呆地去勾引他,勢必不得其門而入,隻會給其他女老師當陪襯的分,哪有她出頭的機會?搞不好弄巧成拙,反而給他多了一個嘲笑她的理由,那她真的是躲到棺材去,怎麽翻也翻不了身了。
就這麽辦,第一個絕不能找他!
那找誰好呢?啊!就那個古誌明老師好了。他長得又矮又醜,沒有女老師肯理他!不過,他真的是個不錯的男人耶!每天一大早都見他自動提來茶水為全辦公室的老師們泡上一杯熱茶,也沒看他追過誰,如果找他戀愛,應該比較不會受到拒絕吧。畢竟他是全校國文老師裏,第一個找她聊天、對她笑的人,應該是對她存有好感的。
決定人選之後,江秋水小姐終於要展開她轟轟烈烈的初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