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秋水立即打斷他:「他家隻是種水果的,與台灣排行百名內的巨富都沒有八等親以內的關係。」

「我知道啦!我說的是另一種。他父親是亞洲武術界赫赫有名的宗師之一。白家七名子女在多年前參加一次武術大賽,包辦了所有組別的冠軍席位。當時轟動了全世界。隻可惜他們一家子都不愛出風頭,事隔多年,想來也不會有人刻意去記著了;不過他們在世界各地的武術界都享有盛名,這不是財富所能比較的。巨富算什麽?隨便在台灣抓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巨富,可是卻不容易抓到一個武術高手!創造傳奇比製造財富更令人激賞!」

這麽神氣?怎麽她都看不出來?也沒有衍生出崇拜與偉大的感覺?她隻知道他武功不錯而已,其它的什麽傳奇事跡、宗師名號……似乎都是太錦上添花的事。她較重視的是大熊對白悠遠的評語。大家都不敢惹他,所以明知是很逾越規矩的事,也隻好往她這邊挖掘了。原來她一點氣勢都沒有,可是任由她怎麽想破頭,也想不出白悠遠有哪一點表現令人敬畏?

他很受校長重用,也很受學生擁護。這種「惡」勢力是很大沒錯,可是他的行逕卻與他的「表兄弟」如出一轍;很不幸地,他的表兄弟名為「痞子」,哪來的「特性」示人?秋水不服氣地想。

嗯,愛情果然使人盲目!像她就完全看不見他特別的地方,她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在他眼中,她並不算特別優秀出色;同理,在她眼中,他也平凡得不出奇。真不明白為何兩人給他人的觀感怎麽會差那麽多?

大熊先生很訝異地問:「你居然不知道他有那些輝煌的曆史?那你迷上他什麽?怎麽會愛上他的?」

秋水揉了揉下巴,傻愣愣地說:「他覺得我適合,我覺得他可以,自然而然就走在一起了。我幹嘛崇拜他?我又不是花癡。」

「你真是沒一點兒女人細胞!」大熊先生受不了地下了這個結論。

秋水吐著舌頭回他一句:「沒看過比你更會幻想少女漫畫情節的男人,你被日本漫畫洗腦了!」

大熊不死心地回應:「每個人都說《灌藍高手》中的「赤木睛子」是最可愛的女人。」

「她是個白癡!僅存的善良是她之所以會成為女主角的原因。」那本漫畫是男人畫的,難怪會讓男人起共鳴。她聳肩,決定不討論這個沒營養的話題。

「你不怕那群漫畫迷拿雞蛋丟你嗎?」這位大熊先生顯然是日本漫畫的忠實信徒,索性放棄去探人隱私,決定來打一場漫畫保衛戰。

「你忘了我有英雄保護嗎?在他心中,我才是最可愛的女孩,那就夠了,赤木睛子算什麽?在我心中,白悠遠才是最帥的男人!那個喜歡罵人白癡的流川楓隻得縮在一角歎息了!你想,這情況下,我怕什麽來著?看你的漫畫去吧!我要去吃點心了!」她跳跳地走開了去。

直到她走遠,大熊先生才知道他想問的問題被帶離了軌道,二十分鍾耗下來,什麽也沒探到,這丫頭實在也挺賊的;不過,他更無聊就是了!

***

雖然不挺在意白悠遠突然蹦出來的「顯赫」家世,可是她仍在意著他既然有更好的發展,為什麽來當個沒沒無聞的老師?吃不飽又餓不死的,連貸款買房子都會被利息吃得死死地,以後想要生兒育女就更有看頭了!

這一天他們決定去吃好料的東西,兩人相偕來到飯店用餐,然後她問出了她的疑問。

「更好的發展?回家當果農。」白悠遠認真地說。

「有沒有想過當未來的「宗師」呀?」她刻意探他的口風。

他埋頭一邊悶笑,一邊塞沙拉吃。宗師?哈!想都沒想過。

「姓白的:我沒講笑話,你可以收起笑容了。」

白悠遠抬頭看她:「你看過武俠小說吧?要當「宗師」得看天資的。例如:天賦異稟,筋骨異常,再來個機緣巧合在無意間貫通生死門及任、督二脈,或者跌入絕穀吃到靈丹,最後撿到失傳百年的武功秘岌,練到百穴自動移位,到時如果不成為怪物,就鐵定是宗師了!」

「閣下的老爹也是這麽練成的嗎?」

「他又不以當宗師自許。我們家練武的目的另在強身,延續日漸失傳的國粹,要求學徒精進,絕對不以利益為前提。我大哥繼承家業當果農,也延續了自家武學;二哥純為興趣任教於各武術館,是采比較入世的做法;叁哥一邊作攝影師,一邊探訪世界各地隱居的高手,想統合各流派,證實他的理論:再下來的幾個可就是完全放牛吃草,一個比一個更混:不過,每個人也都找到自己有興趣的工作。當老師有什麽不好?你有職業歧視的嫌疑。」

「我才沒有。如今證實你資格魯鈍,當老師是明智的選擇;反正我們兩人的薪水加起來有七、八萬,夠養一個家了,不怕!」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胸膛。「況且我老爸還準備送我一牛車的嫁妝!」

「還嫁妝一牛車咧,夠了!麻煩你告訴你父母,如果他們硬要塞嫁妝給我,我就要把你當貨物給退掉。」

秋水一點也不惱怒,反而笑了。「呆子,你躲不過的。他們會在我們有孩子時將金錢轉為教育基金,買來成堆的嬰兒用品與玩具,然後很慎重的告訴你:「這是給孫子的禮物,你敢代為退還就試試看!」可以預料的,我們無法為自己的子女花到一毛錢。」這是從康碩慘痛的案例中記取的經驗。

他揚眉了許久,才不置一辭地換個話題。伸手輕壓她臉蛋:「還會疼嗎?」

「不會了。」其實青紫色塊已褪得差不多,她早已不在意了。

他沒有放開手,反而輕輕揉撫著她臉頰:「我曾提過婚禮要提前的事,你以為如何?」

「不差那些日子,隨便吧!反正我們住在一起,已經很像結婚了。」

「好!那麽我們下個月五號舉行婚禮。」

「啊!」她跳了起來,哪有這麽快的?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十五天後?半年與十五天是差很多的!」

「你反對的理由是什麽?」他乾脆拉她坐在他這邊的椅子上,以雙手環住她。

「我不是反對,我是太——」

「好,不反對就是附議,我們明天先去拍結婚照。」他截斷她的話,開始商討籌備婚禮的細節:不過,很明顯地可以看出他是標準的「一言堂」,完全沒有她反駁的餘地。

「婚禮會來不及籌備!」她叫。

白悠遠親了她一下:「老婆,我們隻是很窮的教書匠,依那些奢華的古禮來辦,可能會使我們少生養一個孩子,你忍心嗎?我們參加政府辦的集體結婚,屆時請親戚們來觀禮,席開個兩、叁桌請親友好友吃一頓就好了。」

秋水有些心動,又怕一意孤行,父母會難過,她向往地道:「當年臨波的婚禮好盛大的,最後康碩騎著DT機車載走新娘子去度蜜月,好浪漫又好性格……」

「你也想要盛大的婚禮?」

「不是,我是怕父母失望我不給他們湊熱鬧。」

他笑:「如果他們當真唯恐天下不亂,總會給他們想出法子來,別擔心了。公證結婚如何?」他又問。

她將頭依在他肩上,柔順地應允:「好。不過,我們不要坐轎車,我騎DT載你去蜜月好不好?」

「你休想。」他的氣息拂在她耳邊,語氣是少有的堅決。

她叉起腰來,微怒:「你就不能妥協一次嗎?我也想要有個特別的回憶嘛!」她怎麽會與這個男人談論到婚嫁?臭男人!

他故作神地吻她,垂首在她耳畔低喃:「你會有的,相信我。」

***

「白悠遠,這……這就是你打算給我的回憶?」一身濕淋淋的秋水瞪著同樣也是濕淋淋的白悠遠問。

那家夥居然叫學生來他們的婚禮上丟水球,把他們砸成了兩個「雨人」!是很特別沒錯,卻使她欲哭無淚!天啊!在全校老師、雙方親友麵前,她真想撞牆算了……等等她會先解決他的。

白悠遠一把抱住她,笑道:「愛妻,節目還沒開始呢!」

「別再來了!我對你信心大失,我要回家了!今天結婚不算數!」她掙紮著要從「刑台」上跳下來。趁他一時抓不穩,她立時跳了下來,卻給腳下的高跟鞋絆倒了。在又又狼狽的情況下,再怎麽糟的情況都不算糟了!

一百對公證結婚的新人,除了他們這一對以外,想必其他九十九對都在可憐她嫁了個神經病。她得馬上逃離這裏,她再也受不了!踢掉高跟鞋,將它勾在手上,她大步地走向馬路;奇異的是身後竟然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人叫住她,也許他們早嚇呆了……

等等!那是什麽聲音?踢踢……聲音愈來愈近,在她回頭看時,她的人已騰空而起,身後的景物以飛快的速度往後掠去。哇!是一匹通體雪白的白馬!擄她的人正是叁十秒前她決定登報作廢的老公!她高興地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回頭去看身後,在彩帶、拉炮中,是一片歡呼與揮手大笑的人海——原來隻有她是「受害者」。

「你——」她正想開口就被他打斷了。

「噓,我們要在叁十分鍾之內抵達飯店頂樓,然後乘熱汽球環島一周。」

他知道新奇的事物會使她開心。果不出其所料,她立即笑顏逐開。

「弄濕我們兩人的行為實在是敗筆。」她不滿地嘀咕。

他緩緩的低語:「誰教你是我的「一江秋水」。」

刹那間,在彼此的眼瞳中,兩人看到了五年前初相見的時光……

感謝「上邪」讓他們結緣,讓他尋覓到他的「一江秋水」。是的!她是他今生今世的「一江秋水」;而她原來已經愛他那麽久了!如今才肯承認。爾後,她會一直愛下去,用心愛著那個罵她「不學無術」的白老師……該怎麽說她此刻的感受呢?那是一種幸福的感覺——關於愛人與被愛。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