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自己的路(1 / 3)

如風從來沒有覺得,醫院的路如此安靜。

安靜得所有的回憶都一起湧上,清晰如昨。

那個時候,她抱著頭,在媽媽的懷裏哭訴,“媽媽,我不想聽腦袋裏那個人說話。”

媽媽的手,撫在她額頭上,帶著溫暖,“不要怕,風兒要勇敢,你很快能聽懂,並且超越那個聲音的。”

她使勁的搖著頭,“我不要聽懂,聽懂了,就會變成像那些害二哥的壞蛋一樣的人。”

媽媽的眼裏閃耀著欣慰和驕傲,“我們的風兒不會的。”

她沒有聽完接下來的話,她的身體在無法負荷中漸漸沉入昏睡,迷迷糊糊中,能聽到媽媽的聲音,“風兒,你是我和爸爸的孩子,你的天賦與生俱來,可以看懂族中秘決,可以自行通曉咒術,這樣的你,要如何逃脫你的命運?”

後來的後來,她用昏迷和忽略抗拒那些叫囂著妄圖湧入的訊息。

因為她怕。

二哥黑夜裏經曆的所有恐懼和疼痛,她感同身受;

媽媽躲不掉追魂之引無奈之下縱火而焚的絕望,在每一個她思念媽媽的夜晚,一下一下撞擊著她的心。

她害怕,害怕靠近了那些黑暗她便再也無法回到陽光。

她想要簡單的活著,一如天底下所有平凡的女孩。

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她錯了。

其實那些東西並不完全都是黑暗,隻是看人如何應用而已。

就如同二哥,不是用它來救了她嗎?

“風兒?”大哥看見她進來,眼睛一亮,待看到她身後空無一人時,眼裏的光芒便慢慢淡了下去。隻是他什麼也沒有問,隻是伸手揉揉她的頭發,輕聲道,“對不起。”

他知道,是他強求了。

如風抬眼看他,一向衣著精致,儀表堂堂的大哥,不過短短兩天時間,就弄成了這般憔悴的模樣,她有些心疼,她伸出手去拉住大哥的手,輕輕一握,“我知道,你一定比我更難過。”

一直不停在心裏翻滾著的煎熬,在妹妹的這句話裏,奔湧而出,彙聚成淚,模糊了視線,司徒迎風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的抱著。

這就是他的風兒啊,就如同幼時他剪爛了她最心愛的衣服,打翻她的牛奶,趁人不注意揪疼她的臉蛋,她卻仍然記得要為他煮一碗長壽麵一般,從來沒有怪過他。隻記得他的好,忘記了他的壞。

可是,愈是這樣,他的心,愈加疼痛難當,他是怎麼忍心,逼她做了她不願意做的事?

“對不起,對不起!”他隻能一迭聲的說道,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隨風死亡,所以選擇了委屈如風。

生死的麵前,他的選擇,隻會有一個。

兩害相較取其輕,可是他的心痛和歉疚,卻沒有停止過。

如風拍著大哥的背,能感受到他激動的情緒,心裏最後的一絲委屈,也慢慢消散了。

大哥,但凡他還能選擇,又怎麼舍得難為她呢?

司徒今提著幾瓶水回到醫院,一看這場景,眉頭便皺了起來。

他往旁邊瞟了瞟,寧遠震驚的看著這邊,眼含淚光。

寧遠媽媽則坐在椅子上,正不解的打量著兩人。

“秋如風,你怎麼來了?”他刻意的把那個“秋”字加重。

如風放開了大哥,回頭看著司徒今,剛要開口喊,卻看見了父親的目光,她頓了頓,喊了一聲,“司徒叔叔。”

司徒今輕舒了一口氣,“你是聽奇風說了才過來的,怎麼他沒陪你?”

如風摸了摸頭發,有些不自在,“他有事,我就先過來了。”說到這裏,她突然輕聲問道,“方便讓我看看隨風嗎?”

司徒今沒有回答,隻是目光裏帶著審視。

寧遠從椅子上站起來,卻因為虛弱又一下子跌坐回去,他的母親連忙扶著他,“遠兒,你要什麼?”

寧遠臉色蒼白,直直的盯著如風。

如風聽到響動,轉過頭去,兩人的視線撞上,他目光裏傷和痛,就那麼明顯的流露出來,如風微微一怔之後,輕聲道,“請保重身體。”

寧遠的眼睛裏,有一絲微弱的亮色,她繼續說道,“隨風會好起來的,夫妻之間有什麼事不能解決呢,以後不能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寧遠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

她居然用那樣的語氣和神情說著安慰他的話,就如同任何一個普通的朋友。

不,他想說,他和隨風不是夫妻,過去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可是此時此刻,隨風還躺在裏麵,生死不知,她以另外一個身份站在這裏,他又有什麼資格來說這樣的話。

他的頭,深深的埋了下去,想要藏住所有的追悔和痛苦。

他知道她的性格,經此一役,他們永無可能。

如風收回視線,臉上的神情再平靜不過,她又問了司徒今一次,“我想進去看看,可以嗎?”

“好,我和你進去。”司徒今拉住剛剛提起腳的迎風,“你就在外麵等著。”

“爸,我……?”迎風話還沒有說完,司徒今已經一眼看過來,“病房裏麵站不了那麼多人!”

迎風隻得住了嘴,看著兩人進了病房。

司徒今一進去就把病房門關了,然後輕聲道,“醫生已經檢查過,各方麵身體指標都正常,就是人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嗯!”如風淡淡應了一聲,目光移到病床上。

隨風靜靜的躺著,一張嬌俏的臉瘦得隻有巴掌大,蒼白如紙,嘴唇幹得起了皮,還帶著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