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一會又忍不住說:“我記得你小時候手特別胖,好像肉乎乎的,現在怎麼這麼瘦。”
一會他又說:“林瀟雅,這塊不對。”
“林瀟雅,你怎麼排個東西還這麼笨,簡直跟小時侯沒有差別。”
林瀟雅忍無可忍,說:“蘇紹軒,你怎麼這麼喜歡回憶小時候?”
蘇紹軒的笑容依舊和煦:“那是因為你小時候最可愛,連別扭都讓人覺得討喜。”
林瀟雅於是過去掐他,他又躲開,林瀟雅扔過抱枕,他一手接住。後來客廳被他們弄得淩亂不堪,兩人笑成一團。
蘇紹軒在家裏好像一直是這種淡淡的溫和的模樣。雖然他在外麵的形象好像也是很平和,但是平和裏帶著一點疏離,讓人想靠近又不敢太接近。林瀟雅想起她與他重逢後那第一次見麵,雖然他笑容和雅,但是她就是感到一種莫名的壓迫和莊重。蘇紹軒有很多麵,每一麵都讓她摸不到最裏麵。
後來林瀟雅想他們那段還算美好的時光,覺得他們好像更適合戀愛,而不是結婚。林瀟雅結婚前夕非常緊張,於是不停地自我催眠說婚姻不過是加了點責任感而已,沒什麼沒什麼。
可是,林瀟雅後來發現,古往今來,好像還沒有人說過婚姻就是簡單的加減乘除。金燦燦的婚姻,是一座華而不實的墳墓。
林瀟雅從重逢到交往,再到結婚,每次都是被蘇紹軒拖著走。按照秦寶然之前說的,有這麼一個優秀到不能再優秀的男人肯拖著你這丫走,林瀟雅,你就算栽進去,死也瞑目了好不好。
她隻是笑。
蘇紹軒拖著她走,而她也任由著他拖著走,不反抗,不甘願。她現在想想那些還算溫馨的場麵,心中總是潮潮的,就像陰雨連綿,搞得她連嘴角都不想扯出一絲弧形。
她仔細想了下,如果以秦寶然專業撰稿人的語句來形容她的話,就是:林瀟雅被動又別扭,就像是一支纏繞得雜亂無章的藤,明明希望依靠,卻又倔強地把自己的藤條一點點往自己身上堆積,自己累不說,還會讓別人覺得如果給予幫助簡直是多餘。
林瀟雅想起了段靜。她和前夫的那段婚姻隨著眾人的八卦來八卦去漸漸浮出水麵。段靜不愛前夫,前夫出軌,於是婚姻宣告終結。簡單的解釋,但是個中滋味大概隻有當事人才能體會。
可是林瀟雅覺得離婚未嚐不是種解脫。她又想起那句話,你好我好大家好。既然關係破裂,何必硬撐。她聯想到了她自己的婚姻。
林瀟雅承認她現在有點腦熱,但是她想離婚。
他們的關係已經徹底崩裂。但是林瀟雅若說對這三年的婚姻一點也不留戀,那是假的。她其實有些後悔,為什麼不在結婚前把準備做得更充分一些,或者在婚後關係還好的時候再充分溝通一點,或者……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好像是白說。
林瀟雅歎了口氣,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用歎氣來發泄。她打電話給蘇紹軒,唔,三個月以來兩人的第一次電話。
電話被很快接起,那邊有些稍許的嘈雜,大概是在酒店。蘇紹軒的聲音清晰傳來:“喂?”
林瀟雅有些許恍神,但是很快反應過來,說道:“在酒店?”“
“嗯,你等下。”那邊停了一下,聲音小了很多。
林瀟雅清清嗓子:“今晚有時間麼?回家後我有事要當麵和你說。”
蘇紹軒的聲音平穩而低沉:“好,那我早些回家。”
林瀟雅呼了口氣,趴在桌子上不想起來。
她沒想到蘇紹軒回家比她還早,他剛剛明明在應酬。
蘇紹軒暗沉沉地看著她,林瀟雅的每一個動作都被收進他的眼裏。林瀟雅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匆匆進了浴室去洗澡。
她走出來的時候蘇紹軒把遙控放下,眼睛裏黑沉一片,讓人看不真切。
林瀟雅不敢看他的眼,低下頭隻看到他的手指在沙發上輕輕敲打。
她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