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王府的來人領命回去,把寧予所交代的話全數轉告了老管家朱赦。朱赦按照寧予的囑咐將儀菱和孩子伺候的很是妥帖周到。世宗曾先修涵回京告知符後,大約在顯德四年四月初二到達汴京。眼看著這四月初二馬上就要到了,各位將軍夫人可都是望穿秋水,盼夫心切。
儀菱自從生下孩子後,一顆癡心分為兩半,一半是寧予,一半是孩子。諸多對寧予的思念與牽掛,一部分也都轉將到了孩子的身上。再也不是那個一心要伴夫上戰場,夫妻並肩作戰,無所畏懼的巾幗英雄了。她多了一份牽掛和寄托,無論是什麼事情第一位想到的一定就是孩子。也許這就是作為女人的天性,初為人母的憂心。
孩子早已滿月。這****抱著孩子在花園裏玩耍。老管家朱赦便來報,道:“夫人”。儀菱抬起頭來,笑著問道:“有什麼事嗎?”朱赦道:“門外您的師妹藍靈姑娘求見。”儀菱一聽是藍靈來了,欣喜萬分,忙道:“快請她到這兒來。”“是”朱赦應了一聲,便去了。儀菱把孩子交給了奶娘,吩咐道:“你且將小王爺抱回房去,好生看著。”於是奶娘領命而去。
沒一會兒,朱赦領著藍靈就走了過來。師姐妹近兩月沒見,此番見著自是激動不已。不等藍靈走到,儀菱就跑了過去。兩人相攜著手走到是桌前做了下來。隨即丫鬟就端上茶來,藍靈與儀菱兩人自是先客氣一番,噓寒問暖。然後藍靈拉著儀菱的手道:“前月師姐臨盆,正值我不在瀟海宮中,到冰蓮師叔那裏去了,沒能及時趕回來。現今兒我一回來就趕來探望師姐,看看我這剛出生不久的小侄兒。”儀菱道:“難得藍師妹你還惦記著我這個師姐,今日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但不知近來冰蓮師叔和眾家師姐妹怎樣,她們好嗎?”藍靈回答道:“好,都很好,隻是她們都和我一樣有點想師姐你。當日她們還向我問起過你呢。”儀菱點了點頭,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茶。藍靈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道:“師姐,怎麼不見平西王和孩子啊?”儀菱回道:“王爺和萬歲的大軍還未成到達汴京,估摸著還得過幾日呢。孩子我剛讓奶娘抱回房裏去了。”藍靈調皮的笑了笑,對儀菱道:“師姐這般疼愛孩子,難道連我這個做姨娘的都無緣見見嗎?”“瞧你說的哪裏的話,我幾時說過不讓你這個做姨娘的見見孩子了。”儀菱佯怒責備道。藍靈知是自己失言,乖巧的走過去圈住儀菱的胳膊,賠禮道:“好姐姐莫生氣,是妹妹出言不遜了,錯怪了姐姐,這廂與姐姐您賠不是了,還望姐姐原諒啊!”藍靈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儀菱,儀菱無奈的笑了笑,抬起手來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忍笑道:“你喲,此刻那還有點瀟海宮宮主的樣子。”藍靈笑了笑道:“我本來對這個宮主之位也就沒什麼興趣,但是誰讓我攤上了兩個隻羨鴛鴦不羨仙的師姐呢。不得已才坐上了這個宮主之位,什麼事情都得我擔著。現在在師姐麵前,難道我還不能耍耍孩子氣啊?”儀菱有那麼一點抱歉,看著她嫣然一笑,道:“師妹,辛苦你了!”藍靈搖了搖頭,道:“都是自家師姐妹,說什麼辛苦不辛苦。”又乘機道:“好了師姐,快點帶我去看我的小侄兒吧!”說著兩人便攜手往房裏去了。
穿過長長的花廊,踏過落霞湖的清波橋,繞過一堵爬滿爬山虎的高牆,轉了個彎就到了儀菱與寧予的臥室。臥室的門敞開著,裏麵有一個年近四十的女人,穿著件灰紫短襯夾襖,挽著高高的發髻,蹲在一張用檀香紅木做的小搖床邊,細心的慢慢搖晃著搖床,躺在這張搖床裏的孩子時不時的還發出咿咿呀呀的學語聲。儀菱攜藍靈輕輕走了進去,顯然沒有驚動到躺在搖床裏的孩子,就連蹲在搖床邊的那個年近四十的女人也沒有發覺。一直走到了搖床邊那女人才看到是她們,慌忙站起來,彎下腰恭敬道:“夫人來了啊。奴婢見過藍姑娘。”儀菱對她點了點頭,轉過臉去對藍靈說道:“看看吧,這就是我的兒子,你那剛出生不久的小侄兒。”藍靈斜著頭細細的看了看道:“這孩子長得真好。”儀菱隻是看著她笑了笑。站在一旁的話匣子奶娘可是等不及了,忙回答道:“藍姑娘真是火眼晶晶。這全汴京城的孩子也就屬我們平西王府的小王爺長得最俊美了。這也難怪啊,我們王爺長得可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威武不凡啊;夫人更堪是貌美如仙,傾國傾城。生下的小王爺也自然該是漂亮非凡的。”藍靈也沒說什麼,隻是滿麵堆笑的,逗著孩子玩。儀菱被奶娘說的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沉著臉,道:“李嫂,就你話多。這在家裏說說也便是了,倘若說與了外人知道,豈不是讓人家笑話我和王爺。”李嫂正欲在言,儀菱就接著說道:“好了,你也忙了一個上午了,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李嫂剛要領命下去,儀菱叫道:“回來。”李嫂收住了腳步,回頭道:“不知夫人還有什麼吩咐?”儀菱道:“你去休息前先去廚房跑一趟,命他們今日多備幾個像樣的酒菜。再去找老管家,告訴他今日藍姑娘住下來,讓他找人去收拾間上房出來。”“是”奶娘應了聲也就出去了。
藍靈隻是一個勁的在逗躺在搖床中的孩子,並不理會別人在說什麼。夷陵吩咐完事情以後,便走到了桌旁坐下,提手倒了兩杯茶,道:“師妹,此番你能在這汴京城中停留幾日啊?”藍靈見問,便緩緩走了過來,道:“少則一天,多則六日。”儀菱詫異道:“怎麼這麼快啊?”藍靈做了下來,抿了一口茶,道:“這也是沒辦法啊,畢竟我是一宮之主,數十萬人的性命都在我的手裏。進來江湖之中又是多事之秋,我哪有心情多待幾日啊。就連此次前來探望師姐你,我都是在忙裏偷閑啊。”藍靈歉疚道:“若不是我剛生產完不久,身子尚未完全恢複,王爺又還不曾回來,我就回去幫你分擔一些。”藍靈笑了笑道:“師姐的美意,做妹妹的我就心領了。不礙事的,現在我一人還能應付的來的。”儀菱聽藍靈這樣的自信,點了點頭,正欲低頭喝茶時,藍靈問道:“對了,還不知我這個侄兒叫個什麼名呢?”儀菱放下茶盞,無奈的回道:“當日我與王爺在壽州城外分別,曾立下約定,孩子的名字由做父親的擬定。自我回來後,王爺前後也就隻來了三封書信,書中也並無一字提起孩子名字一事。想必應該是邊關軍事繁忙,他無暇顧及吧。所以孩子還未成取名呢。”藍靈聽著有那麼一點替儀菱心酸,也有那麼一分對儀菱廣闊胸襟的敬佩。隻是心胸再廣,再知書達理,再堅強的女子,麵對對丈夫的思念,都會有那麼一點失控。所以這個房裏的氣氛一下子也就轉入了僵硬。儀菱縱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又該怎麼吐露。“嗚哇”孩子哭了起來,藍靈忙跑了過去將孩子輕輕抱起,溫柔的哄著。但無論怎麼哄,孩子就是又哭又鬧的,弄的她是手忙腳亂一團糟。緊接著儀菱整了整妝容,過去接過了孩子,抱在懷裏哄了一會兒,孩子就又睡著了。剛將孩子放回搖床中,下人來報:“夫人,晚膳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準備好了,可以用膳了。”儀菱回了聲“知道了”。然後轉過身對一個小丫鬟道:“你先在這裏好生守著小王爺,再過一會兒李嫂會過來的。”說完便帶著藍靈上廳堂用膳去了。
膳後,儀菱領著藍靈在王府內轉了轉,然後吩咐下人帶她去客房休息,不提。
藍靈在平西王府中住了三日,第四日進宮去看望符後,符後亦留下她做了三日的伴,後來她便回碧女山去了。光陰如梭,已經是顯德四年三月三十。按世宗先前預計,還有三日便將到達汴京城,但是周軍行軍腳程比預計到達時間足足快了一日,所以世宗遣小卒快馬回京向符後說明。
一大清早,符後就派來貼身侍婢文雅到平西王府向儀菱傳讀口諭。儀菱剛起床不久,還未完全梳洗完畢,一聽符後派文雅前來傳諭,就急急忙忙趕到了大廳來,連耳環都沒來得及帶上。儀菱剛走到大廳中,就看見文雅站在正中的匾額下等待著。她走上前去輕輕喚了一聲,文雅轉過身來,微微一下,深深施了個禮,道:“見過平西王妃。夫人金安。”然後拿出符後的鳳令,正色道:“奉娘娘口諭。”儀菱忙雙膝跪地,文雅接著道:“明日卯時,我周朝大軍班師將到達京都,命平西王妃明日寅時進宮,與本宮一起在南薰門恭候萬歲班師回朝。不得有誤!”口諭傳告完畢,文雅伸手扶起儀菱,道:“夫人可曾記下來,萬不可忘記了啊。”儀菱整了整衣裳,笑著對文雅道:“記下來,謝姑娘提醒。你這麼一大老早就跑來替娘娘傳諭,應該還未成來得及用早膳吧。我已吩咐廚房做了,你且留下來吃過了再回去吧。”文雅靦腆的笑了笑,道:“謝夫人關心。奴婢今日就不在府上用膳了。宮中瑣事繁多,娘娘一人理政不易,武情一人在娘娘身邊看著會忙不過來的。我得立即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望夫人。”儀菱回道:“既是這樣,那我也不便留姑娘了,請你替我轉告娘娘,明日寅時我一定準時到達。”於是文雅告辭回宮,儀菱回房去看孩子了。有詩曰:
世宗拓土征南唐
虎將謀臣排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