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絮怪怪的看了他一眼。如果是答應了父親緊張她的安全，她能夠理解，若是見過她家的情況之後便想要追她，則不免讓她輕視三分了。
這話她沒有說出來了。
“好啊，那就算答應了。如果沒有出現你說的那樣情況，你就讓我使喚兩周。”答應是答應，但卓文絮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興奮勁了，無論是什麼原因，也沒有多期待使喚他了。
莊正沒有纏著她說完，她答應不會獨處，離開了他旁邊。
“喂！”
“又怎麼了？”
“你的成績！雖然還沒有公布，但我已經從老師那裏知道了大概，你的成績給大家拖後腿了！”卓文絮嚴肅的說著她了解到的一個情況。
這事換以前，她可能會當眾說出來打擊他，但經過上次的共同冒險和他的救命之後，她就算有時候還看他不順眼，但也不會恩將仇報。本準備放學後打電話跟他說的，正好現在沒人就提出來了。
“哦，這樣啊。或許……”莊正有點無奈的歎息：“林佑是對的。這次我雖然算是完成了任務，大家也都很認真、並超水平努力的複習備考，但他們不是因為學習知識、也不是為了成績，熱情來自於骷髏會的邀請。他的罷考失敗了，但他們推崇的理論……很遺憾，在常青藤的新生裏麵，還是得到了驗證。”
卓文絮也沉默了下來，她自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隻是覺得大家都自覺開書了，成績還有提高，自然就是進步了。但這麼一說，性質並沒有變，若下一次沒有可供激勵他們的，一樣會不耐考試、不理會學業。
“我沒有進步、或者說退步了，正因為我是傳統的，稟承老師的理念，為的是學習，我根本就沒想過要靠著成績大幅提升而獲得骷髏會的邀請。”莊正重新坐下。
卓文絮喃喃道：“為什麼會這樣呢？像林佑這樣家庭條件非常好的，可以不在乎學業，但那也隻是一部分人，我們班、乃至所有人當中，還是有相當一部分家庭條件並不算出眾，他們應該非常努力才對呀。”
莊正思索了一下：“你錯了，或者說我們整個教育方向就是錯的！”
“怎麼說？”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自古窮文富武，即便讀書也難，但靠讀書改變命運，是窮人、普通人家唯一的希望。現代我們不會說得那麼直接，但宣揚的也是知識改變命運之類的話。中國的戶籍製，就變相的把人分成了不同階級。農村孩子想要融入城市，除了極少數發財暴富的外，幾乎就隻有高考、大學這一條路。
大學擴招看似給了農村孩子更大機會，但其實獲益最大的還是城市、尤其是大城市孩子。比如清華北大之類的全國性高校，北京戶籍的考生可以少一百多分。多少人拚命學習也才能提高幾分！再加上城鄉收入的差距，大城市後偏遠窮困地區的差距，很多人一家負債累累才能供出一個大學生，結果出來後找不到工作，或者收入還不如沒上過學的農民工。
戶籍製度、收入差距、教育資源集中在大城市這些問題是無法改變的，選拔人才路徑少也是難以改變的，所以大家還是得供子女讀書。不同的是不再一味讀死書，而是多點變化、變通。
這是大環境，縮小到常青藤，那些遠不如你們的家庭，為什麼會花費高昂學費把孩子送入這裏？無非因為你們這些注定會發光發亮的階層比較多！這是一筆投資，要讓家庭的投資風險更小，就得盡早、盡量、盡可能多的搞好關係，以後能更多機會謀奪一份工作、更好工作。如果他們真的相信教育、隻是拚命讀書，到頭來很可能是混得最差的！那何必來常青藤？去公立中學就行了。
說交際手腕也好、說人脈累積也好，不是趨炎附勢、是殘酷現實！傲氣需要底氣，到頭來能不屑骷髏會的，是你、是楊爽這樣有底氣的人。”
卓文絮其實並沒有嬌氣、傲氣、眼高於頂，但畢竟生活環境不同。她根本意識不到普通人的壓力、危機，是以開學之後，很不屑、不齒常青藤的學風。現在聽完了莊正的長篇大論，才恍然領悟到每個人是不同的。
同時她也有點喪氣，歎道：“讀書……真的沒用麼？”
“我不知道……”莊正苦笑，他能說出來的，也是現實存在的現象，但他沒正式出社會、沒有切身體會。“應該說有用，但隻是有用的方式之一，沒有那麼絕對的重要吧！或許也可能是我們的教育體係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