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力間隙,蓋天傷依舊勸說著唐浮蘇,更多的是在填補心中的不安。
“大哥,回不去了。”
唐浮蘇擋開蓋天傷的彎刀,手中刀直取蓋天傷胸膛。
“大哥,我是為仇恨而活,雙手已經粘滿了罪惡的血,我無法回頭!”
唐浮蘇嘶吼一聲,彎刀之上迸射出數道黑色的靈氣。這一刀極是詭異,在蓋天傷的小腹上留下一道血痕。
蓋天傷也是戰到深處,不顧腹上傷口,同唐浮蘇錯身而過,反手一刀,在其後背也留下一道傷痕。
血染彎刀如畫,卻是一場生死廝殺。
兩人嘶吼著,又是殺在了一起,這次要決一死戰。蓋天傷明白,眼前的唐浮蘇已經不是那個跟在自己身後的少年,已經不是那個曾經的唐浮蘇,或許唯有戰勝他,才是唯一救贖他的方法。
道道血痕在蓋天傷和唐浮蘇周身出現,彎刀之上不知染了多少鮮血。唐浮蘇在吞食祭品之後,也已經踏入星的境界,這一次兩人打成了平手。
兩人吼叫著,瘋狂著,又一次殺到了一起。周身的鎧甲千瘡百孔,混雜著尚未凝固的鮮血。麵容上血水同汗水交彙在一起,流淌不止。兩個人的打鬥是這般的狼狽,這般的焦灼。
終於,蓋天傷還是更勝一籌,金刀斬開了赤刀,橫斬向唐浮蘇的脖頸,金刀之前再無其他,這一刀若過,定將斬飛唐浮蘇的頭顱。
“大哥,我們一起去永遠守護鎮北軍……”
這是曾經軍中意氣風發時,唐浮蘇對蓋天傷說過的話,不知為何,此刻出現在了蓋天傷的腦海。
金刀在唐浮蘇的脖頸邊戛然而止,看著唐浮蘇的麵容,蓋天傷終是沒有斬下這一刀。
“噗——”
赤刀趁機沒入了蓋天傷的胸口,這一刀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紮入蓋天傷的心髒之中。這是鎮北軍中最狠的刀法,也是最致命的一刀。
一念之差,勝負已分。
赤刀沒入蓋天傷的那一刻,唐浮蘇淚流滿麵:
“蓋天傷,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金刀落地,清脆有聲。蓋天傷沒有任何掙紮,隻是平靜地看著這個自己視為至親的兄弟,嘴角最後揚起一抹笑容。
在蓋天傷生命最後的時刻,或許在惋惜自己未能挽回唐浮蘇,或許在為義父而擔憂,或許是在回憶著:
茫茫草原之中,燕雲十八騎策馬持刀,斬殺馬賊,何等威武……
鎮北軍帳中,眾位兄弟推杯換盞,又是何等的快活……
還是彼此相互扶持成長,那時候口中一句暖心的兄弟……
此年經秋,鎮北軍燕雲十八騎之首,蓋天傷,再也無法看到燕京城的雪……
人言死前會看到許多美好的回憶,可是這些回憶卻再也說不出來。蓋天傷躺在唐浮蘇的懷中,緩緩閉上了雙眼,或許死才是一種解脫。
蓋世英豪出雲燕,
天地正殺非等閑。
傷離何苦杯中酒,
一曲胡笳秋雲間。
唐浮蘇看著蓋天傷,口中不知為何,哼唱起了那首熟悉的軍歌:
年少奮發兮,挎彎刀,
飛蝗流星兮,負長弓,
寒衣黑甲兮,乘飛龍,
同仇敵愾兮,共生死……
唐浮蘇將蓋天傷緩緩放在地上,猛然起身。腦海中忽是一陣混亂,變作了那夜火燒白雪,滿是悲鳴的村莊……
仇恨之焰在唐浮蘇心中再次燃起,臉上再一次露出那陰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