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和秋天
有一個印第安人很勤勞,他一年四季都在田地裏種植莊稼,眼看就到了秋天,但老天不作美,一陣狂風暴雨把他種在田地裏的莊稼全吹跑了,連藏在地下的土豆都不能幸免於難。這個人受不了這無情的打擊,他離家出走,四處流浪。
流浪漢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講給印第安人聽:魚兒成群的大河,原始森林和高山以及當地人民的豐富生活,有趣的風俗。流浪漢講什麼,他們就相信什麼,然而有一天,他們似乎並不完全相信他說的話。有一次,流浪漢談到氣候嚴寒的北方,在那裏,樹上的葉子並不總是綠油油的,在某個時候,這些樹葉會變成黃色和紅色,整個景致呈現出一片紫紅色。此後當然是大雪紛飛或者陰雨連綿,直到綠色的嫩葉重新在樹上長出來。
那時候,在荒蕪的大河兩岸,人們還從來沒有見過秋天的樹葉是什麼顏色,因為當特魯達卡大叔開始抽他的水晶煙鬥時,這裏的樹木和叢林還是一片蔥綠。他不停地抽著水晶煙鬥,直到從裏麵冒出黑壓壓的烏雲,寒風怒號,暴風雪呼嘯而來。
暴風雪使綠色的嫩葉到處飄蕩,然後又把這些樹葉刮到遙遠的海麵上。大地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雪,不露一點空隙,零星的小草也被冰雪蓋在下邊。在漫長的日子裏,整個地區寒風刺骨,印第安人隻好圍在火爐旁邊,穿上毛皮大衣來抵擋寒冷的侵襲。當流浪漢向他們談起北方人稱為秋天的這一奇怪的季節時,他們怎麼能相信這位朋友的話呢?
“這樣吧,你先去把你所熟悉的秋天搬來吧,到那個時候,我自然會相信你的話。”印第安人對流浪漢說。流浪漢對於如何把秋天給他們搬來,心裏並沒有把握,但是他卻欣然接受了。
他到處流浪,一轉眼幾個月過去了,幾年又過去了,他每碰到一個人就問如何才能把秋天搬來,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回答他提出的問題。在這些漫長的歲月裏,他的頭發變白了。他的年紀越來越老,加上疲勞,使他的步履蹣跚了,可是,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當年的承諾。
有一天,正好是短暫的夏天快要結束的時候,他來到一個過去從未去過的地方,那裏連一寸小草也沒有,聽不到鳥語聲,隻有一大堆黃色的岩石,狹窄的小道在岩石間縱橫交錯。
流浪漢感到有某種神秘的東西在迫使他沿著一條小道前進,於是他來到一座漆黑的山洞旁邊,在通向山洞的石階上坐著一個裹著毛皮大衣的巨人,他的手裏拿著一個巨大的水晶煙鬥。當流浪漢毫無懼色地來到他的麵前時,巨人說:“我要懲罰你,你竟敢到我這裏來。我是神通廣大的特魯達卡!我知道你在尋找什麼,而且隻有我才能夠告訴你應該怎麼辦,不過,你要仔細地想一想這是否值得,因為我的建議可能會使你付出生命!”
流浪漢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但是他立刻又鎮靜下來。他斬釘截鐵地說:“我知道自己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惟一的希望就是在我生前實現我的諾言,我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說過假話。如果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話,請你幫助我!”
巨人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你要盡快地回去。你會在離你的住處不太遠的地方發現一塊扁平的大石頭,在這塊石頭的下麵你能找到秋天的來源。你隻要喝那裏的水就行了。現在,你可以走了,我想抽我的水晶煙鬥了。”
流浪漢十分感謝特魯達卡,虔誠地向特魯達卡跪拜了幾下,離開了。他邁開衰老的雙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裏。
他感到時間緊迫。地平線上烏雲正在集聚,側耳細聽,人們已經能夠分辨出正是起風的聲音。
他終於找到了特魯達卡對他說過的那塊扁平的大石頭。他彎下腰用全身的力氣去搬動石頭,石頭下麵出現一個清涼的泉眼,流出的水呈粉紅色。
烏雲在迅速地靠攏,大風已經掀起了海浪。流浪漢毫不遲疑地蹲到泉水旁邊,把雙手伸進水裏,然後捧起泉水不停地喝下去。當他重新站立起來時,他已感到寸步難移,他的兩條腿已經互相分開,他的腳像樹根一樣陷進泥土裏,他眼看著自己的雙手變成了彎彎曲曲的帶節的樹枝,樹枝上長著葉子。
過了一會兒,在印第安流浪漢原來站立的地方,一棵小樹拔地而起,紅色的樹葉像寶石一樣放出光芒。大風停息了,變成了一陣徐徐吹來的微風,已經聚集起來的可怕的烏雲現在在天上開始飄遊,漸漸遠去。
印第安人看到這一奇異的景象都驚呆了,他們紛紛把頭探出屋外,不明白為什麼這陣奇怪的風沒有把冰雪帶來。
後來,他們的目光被一棵長著紅葉子的小樹吸引住了。
印第安人當然不知道這棵長著紅葉的小樹是流浪漢用生命換來的,但是他們知道,這棵小樹長滿了秋天的葉子,秋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