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嵐被要為皇帝做不在場證明而去製造假象的許老爺子撇開之後,回到了院子,正聽見裏麵的說話。
“三叔去了東平侯府?”姚嵐掀開簾子,她很容易就想到他的意圖。而且,這定是外公瞞著她讓三叔去的。
總是這樣,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把事情做完。
正是因為如此,有了許老爺子和許三的對比,姚嵐才沒辦法告訴自己,家人也有冷漠的,靖寧侯府的做法是正常,京中這樣的家庭並不少。她受到的待遇,或許同別人比起來,實在是幸福了許多。
她本不該貪求的,可人本身就是貪婪的。
沒有防備被聽個正著的繁縷瞅了章媽媽一言,低頭看著腳下。
姚嵐皺眉:“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她看向章媽媽,目光灼灼,懷疑有事隱瞞了她。
章媽媽正猶豫。
姚嵐轉身就要往外走去。
“姑娘,你這要做什麼?”章媽媽急了,同繁縷一起把人抓住。
“我去問外公。”
章媽媽無奈,把人哄住:“不是媽媽不說,故意瞞著你。隻是這話,髒了姑娘的耳朵。”也是怕姚嵐難受。就是許老爺子那邊,要不是事情同姚嵐有關,她是寧可告訴許三一人,也不會讓老爺子知道。
姚嵐臉色猛地沉了下來。
除了靖寧侯府的人,她想不出有什麼事情,會讓章媽媽如此決定。既然三叔去東平侯府,那肯定不外乎是和餘家的人有關。
不是姚老夫人就是餘氏。
“是靖寧侯夫人。”她並不是在問,而是明白不會是姚老夫人,那麼就隻剩下餘氏。
沒有等到回答,但姚嵐已經從章媽媽和繁縷的神情中知道答案。她猜得並沒有錯,姚嵐氣笑了。
姚嵐毫不猶豫地轉身出去。
“快跟上。”章媽媽喊繁縷。
話音未落,繁縷已經衝出去。
章媽媽歎氣,對姚嵐沒有問她餘氏說了什麼心疼。知道她這是不想逼問自己這個老婆子,可姑娘那麼聰明,隻怕心裏也猜個差不多了。
至於姚老夫人……
章媽媽呸了一聲,這還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太,滿口噴糞。
……
許三單人匹馬就跟著東平侯往東平侯府的外書房走去。一路上,東平侯都在暗中觀察他,他當然是聽過這許三,但見麵的話,今日還是第一次。隻觀他麵色不改,雖冷著一張臉,可行走間極其鎮定。東平侯府自然不是龍潭虎穴,可像他這邊明顯是帶著敵意上門,依然泰然自若,實在少見。
許三卻沒有想那麼多,他本就對能養出姚老夫人和餘氏兩婆媳的東平侯府沒什麼好感,現在還聽到了那一番辱罵許老和姚嵐的話,沒有直接拿著砍刀殺上來,已經是忍了又忍了。又怎麼會還有什麼膽怯之說。
餘少亭把父親帶進府裏,找來下人讓他送走,就腳不停歇地往外書房走去,他到的時候,正聽到許三冷笑:“子不教父之過,長兄為父。我不找上東平侯,難道要去找皇帝評理?讓大家都來聽聽,東平侯府教出來的人滿嘴髒話,言行粗鄙。”
眉頭一皺,餘少亭推門進入。
東平侯陰沉著臉,雙手握著椅把,手背上青筋崩起,可以看出他是在用多大的氣力忍住。到底說了什麼?
餘少亭想知道在他來之前,這位許三叔還說了什麼?
“你來做什麼,出去。”東平侯不願自己最喜歡的孫子知道這件事。
“爺爺。”
許三冷哼一聲,還要說話。
餘少亭已經走向許三,彎腰作揖:“晚輩見過三叔。”沒有去看許三冷漠的態度,隻是溫溫笑道:“不知道三叔要來,許老可好?小侄蒙姚姑娘借許府的藏書,才找到防治疫情的法子。本想,找個機會上門鄭重道謝。隻是衙中事務繁多,才耽擱到現在。”從西北回來後,餘少亭從五城兵馬司離開,進入戶部做了主事。一下從正七品越到從五品,這晉升速度著實羨煞旁人。有羨慕的,知道他是富貴險中求,疫情多發之地豈是那麼好去的。有好的,自然有暗中扯後腿的人。餘少亭在戶部做事的時候,沒少受到為難。
說他忙,是真忙。
東平侯已經年老,別的這個年紀的人,早就退位做了老侯爺,在家裏享福或是給後輩們出謀劃策。他想要把爵位直接傳給餘少亭,並不容易。最好的法子,就是餘少亭被皇帝記住。而顯然,西北之事,已經初步完成計劃。
不過成也西北,敗也西北。太子齊建曜一死,東平侯連夜燒掉了折子。祖孫二人商議後,隻讓餘少亭沉心做事,緩過一陣子在上折。
許三對餘少亭的印象是真好,京中四郎的說法,他自然是不在意。隻是佩服這麼一個還未加冠的少年,敢孤身去疫情重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