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碧音堂出來,姚瑩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大半的生氣,一路依靠著珊瑚才回了院子去。董氏一見到她這模樣,著急了。
“你跑哪去了?”
姚瑩沒有回答,也沒有力氣。董氏就去看珊瑚,珊瑚無聲地說了碧音堂三個字。董氏卻是看得更糊塗了。
“把姑娘扶到我屋裏去。”
姚瑩一接觸到床,就整個人軟了下去,躺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踏實的感覺,好像還在空中飄浮。
“你這是怎麼了?”董氏讓珊瑚去打水,自己拿著帕子擦著姚瑩額頭上的汗:“這大冬天地,怎麼就流汗了。”
姚瑩把手背蓋在臉上,嘴唇蠕動。
董氏聽得不清楚:“什麼,你再說一遍。”把耳朵湊近。
“累。”言罷,就閉了眼睛沉沉睡去。
董氏確認再三,隻是睡著,不是暈了,才稍微放心,放下想立刻去請大夫的意思。這人是從碧音堂出來的,立馬就去請大夫,那邊總會不喜。
等珊瑚端了熱水進來,董氏與她一起仔細擦了擦,看姚瑩睡得沉,就沒有讓人把她背走。入夜,姚經河回來。
“瑩姐兒怎麼在這裏?”
董氏猶豫了一會兒,把今天的事情說了,趕在他發怒之前,連忙說道:“我可沒有同意,這是我親生骨肉。”
好在姚經河隻是點點頭,他也相信董氏不會這樣做。“明天請了大夫給大媳婦看,也給瑩姐兒檢查檢查。”
董氏自然說好。
堂屋裏,下人們已經擺好飯菜。
董氏伺候姚經河吃了幾筷子,才談論一直想問的事情:“我聽說三弟那邊又開始插手外麵的事情了。”
“嗯。”姚經河一臉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憑什麼?”董氏氣得把手中的筷子甩了出去。
姚經河臉一沉,怒斥:“叫嚷什麼。”壓低了聲音說道:“別把瑩姐兒吵醒。”
“我怎麼不能叫嚷了。”董氏不依不饒:“他去當官,就把俗務甩手不幹,這人一回來了,就又想攬過去,憑什麼?哪裏什麼都如他的意思,再說了,他不是每日要去衙門報到嗎?哪裏那麼空閑了。”
“是德哥兒。”
“不會吧。”董氏不信:“對他們來說,那可是金蛋,會讓個寶貝金蛋去做這種事情。”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你知道什麼。”姚經河皺眉:“做官才死要錢。”不要錢怎麼辦,每年的俸祿不過就那麼一點點,能不能養得活自己都不一定。姚經業是不在乎這點俸祿,可他也需要錢。別說這幾年,家中兩個孩子一嫁一娶。
“這家遲早要分了。”姚經河眉宇緊鎖,這陣子,他總是有這種感覺。越想越是煩躁,碗裏的飯菜也沒了滋味。
董氏臉色不好看。
二房是最不希望分家的,也是最希望分家的。他們是以這種矛盾的心態活在靖寧侯府裏。分家的話,二房可以自己做主,分出去單過,不用在府中麵對嫡母、嫡兄弟,把自己往卑微裏推。
可同樣他們也是不願意分家的。如今還住在一個屋簷下,辦什麼事情,都方便,靖寧侯府的名頭還能用著,可若是分出去呢,隻怕原來有五分話語權,最後還不知道有沒有一分的效果。
“老太太不是說過,幾個孩子未嫁娶之前不做分家的考慮嗎?”何況老太太偏心三房,哪裏舍得分家出去。
姚經河沒有同董氏說,在他看來,有心想分家的是另有其人。二房同長房說起這個話題,控怕隻會得個不孝。
可三房……
姚經河把碗筷一推,起身說道:“找個時間,租個院子,良哥兒也住得夠久了。”就是長房和三房都沒有娘家親戚過來一住住個兩年的時間。當然他們嶽家不同,也不需要住。可說出去到底難聽,也是個麵子問題。
董氏在府裏可能沒怎麼聽到閑言碎語,但是這陣子姚經河在外頭沒少聽到這種議論。偏他能發作一個人,卻不能發作更多。
誰叫他是個無能的,隻是個庶子,沒有強勢的嶽家傍身。
在二房夫妻二人探花的時候,屋子裏的下人已經悄然離去。可董氏依然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隻覺得很是難堪。
“你明知道……”有難掩啟齒的話不能出口,董氏隻能咬牙切齒。
“我知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姚經河氣惱,但沒有因此失去了理智,仍然壓低了聲音:“住夠了,是該走了。”
怕董氏不聽,陽奉陰違,姚經河恨聲說道:“難道你真的要害了瑩姐兒不成?”
“你是說?”董氏滿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