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小僧便伶俐地跑了出去。
花想容叫人在離她三、五步遠的地方燒了木炭,待木炭漸漸變紅,又讓人往裏潑了一碗醋。煙霧騰起,一股酸味瞬間充斥著每一個人的味覺。花想容從炭火上跨過,讓醋霧縈過周身,將身上的一些屍臭味除去,這才不緊不慢地看向仵作。
仵作站在知府的身邊,在花想容淩厲的眸光下,抖出篩糠。
花想容厲聲道:“事到如今,你還不從實招來?”
忤作顫聲道:“我......要我招什麼?”
“招什麼?好,我來提醒你。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刻意地把屍體上的傷痕掩蓋起來,妨礙破案?”
“我沒有,我怎麼敢這麼做呢?你不要信口開河,誣賴好人。”忤作開口狡辯。
花想容冷笑道:“將芮草放在醋裏,塗在有傷痕的地方,就會將屍體身上的傷痕掩蓋,剛剛我用甘草汁塗抹屍體的全身,使得屍體的傷痕全現,那是因為,甘草汁正好可以解消屍體身上的芮草。而懂得這個方法並且能夠有機會、有時間將芮草塗在屍體上的人,也隻有忤作。從一開始,負責驗屍的就是你,你有足夠的時間也有足夠的理論知識,你說你如何逃得了幹係?”
話音剛落,無數道強烈的視線朝忤作的身上射來,那忤作終是無可辯駁,麵如死灰,垂頭喪氣地趴在地上,猶如一條喪家之犬。
知府擰著眉,滿臉嫌惡地看著忤作,怒道:“來人,先把忤作關押起來,待審。”
話音剛落,立即有人上前,將癱作一團的忤作拉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唏噓不已,都沒有想到忤作居然會在屍體上動了手腳,更沒想到,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能夠看破有幾十年工作經驗的忤作的陰謀。
趙奪一臉欣賞地看向花想容,小聲湊到他的耳邊道:“四年的時間,果然學了不少東西啊,容兒。”
花想容身子一顫,不由得望向趙奪那滿是狡黠的眼眸。這是他第二次提到“四年”,而那一身“容兒”更是讓她如坐針氈。
花想容見自己裝不下去了,索性開口問道:“你......你都知道?”
“一開始就知道。”
“那為什麼......為什麼要與我稱兄道弟?”
“因為你的排斥,所以,我不得不換一種策略,慢慢地向你靠近。我不得不佩服你,還居然真有個聰明的小子跑出來叫你幹爹,差一點就讓我動搖,可是你還是露了馬腳。”
花想容納悶地道:“什麼馬腳?”
趙奪滿眼寵溺地望著花想容,輕道:“你以為我平時都不注意你嗎?其實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眼皮底下。你喜歡看書的時候吃蜜餞,書頁的角上,都是粘粘的指印;你喜歡種小瓜,每次隻會給那隻叫容容的瓜格外地多澆一些水;而你露出馬腳的地方,也是我不經意間發現的,那就是,你在緊張的時候喜歡十指相扣,就像這樣......”
趙奪一邊說,一邊牽起花想容的手,十指緊緊地扣在一起。
花想容愣了幾秒,心中漾起淡淡的暖意,原來,他一直都在意著自己。可是,她又有些不解,為什麼他在意的方式總是這麼特別,總會傷害到別人呢?
看著趙奪那一臉得逞般的笑容,花想容忽然想到,趙奪就這麼看著她自圓其說,自演自畫,說不定還偷偷地笑過,便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像是怕傳染了瘟疫一般甩開他的手,皺著眉頭道:“你怎麼這樣?”
“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怪你不肯理我,我才出此下策的。容兒,你要相信我,我......”
趙奪正欲解釋,小僧卻慌裏慌張地從門外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師父,不好了,懸鬆師叔他,師叔他,死了。”
“什麼?死了?”懸濟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眼神也失了原有的華彩。
小僧喘了一口氣道:“就在禪房裏,全身發烏,我去的時候,身子都涼透了。”
就在所有人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又一個死迅傳來。大家都紛紛麵麵相覷,心頭又籠上了一層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