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沅又不是瘋子,他敢對謝眺下手,是京中早有人給他吃了顆定心丸,知道這謝眺不過是咱們推出來的,即便是死了,也無妨。”
“可我與鄭大人,他豈敢動手?”玄汐說完這話,便又瞧著鄭鐸,“即便是惠安夫人心中或有些陳年往事,李江沅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由著她來的。此舉,不過是為了盤活張淇這枚棋子罷了。”
“另外,還能請都副指揮使您到這隴西來同唱這台大戲。”
“不過,李江沅是夠囂張了。咱們是自己湊上去的,可也得他給這個機會啊。”
蘇嵐的臉色不由得變了幾變,從錯愕到了然,最後隻剩個苦笑的神情。玄汐雖是戲謔之言,可她也知悉並非誇張。
欽差此入隴西,朝廷態度十分曖昧,二人身邊不但禁軍數量不足,行事也頗多顧慮,隻瞧著是想同李江沅坐在書房裏頭細細的磋磨。隻是,這朝廷的態度,未必是清原幾家的態度。作為朝廷裏頭掌握大權的貴族,最為排斥就是這行事百無禁忌姿態又蠻橫的新貴族,又擔心隴西順著朝廷給的台階彎了腰,去京城分一杯羹。鄭鐸此法,倒像是學了李江沅先前的手段,並沒什麼布局謀篇的精巧,甚至有些粗糙,可偏偏在此時此地,倒是有奇效。
也正是因著二人之遭遇,她此來才能帶了些興師問罪的意思。更能名正言順地從京中帶來大批士兵。蘇嵐亦是承認,這些人才是他們行事的腰杆子。
至於另一件事,她倒是並不十分確定。
鄭鐸瞧見她這神色,心中也猜出了幾分,便問道:“臨行之時,蘇公可與你交代了什麼?”
“您可知道,我曾給惠安夫人寫過封信,裏頭說了這麼句話,惠安何德何能呼我為侄。”蘇嵐聽他如此問話,便是篤定了先前的猜想,應答從容,“您知道,我這等書信往來祖父皆是暗中瞧過的,可他什麼都沒說。如此,也可知悉老爺子是何等態度了。”
鄭鐸聽了這話,倒是點了點頭,眼光卻叫蘇嵐有些瞧不透,隻覺著他心中似乎是想的遠遠甚於此番言語。
“還有,前頭往京城送的那血書真是嚇壞我們了。玄伯父雖表現的鎮定非常,到底是。”蘇嵐也不與鄭鐸糾纏方才的話題,便隻將進來這許多疑惑都一一問出。
“那一夜確實凶險。隻是其上血跡並不是我的,乃是我的親衛。”玄汐難得的露出了幾分傷懷之色,語氣也弱下幾分,“李江沅的人那時確實是動了殺心的,不過應當還是有人意識到我們是何人,後來便就盡數撤了。送出那張血書,是我思慮不周,可也有刻意為之的意思。”
“其中所言之事,確乎屬實?”
“自然屬實。隻是辛苦朝廷數萬兩銀子,苦心經營十數年,都給旁人做了嫁衣。”
“我以為,這才是李江沅真實的手段。他竟能在這樣一張看似天衣無縫的網中,撕開口子,不,是據為己有,想想都叫人膽寒。”
“眼下,優勢又回到了咱們這邊。隻是,如何利用現下這局麵,還需得謹慎為之。”蘇嵐點了點頭,“伯父可有了什麼章程?”
“我想請你,去會會你這位姑母。”鄭鐸點了點頭,“蘇家與她的恩怨,或是你祖父與她的恩怨,牽扯不到你身上。你對於當年之事半分不知,這點我想惠安夫人也是明白的。”
“況且,昔年你父親對這個妹妹還是不錯的。”
“我明白了。”蘇嵐點了點頭,“那我明日便動身前往高陽。”
“我與你同去。”玄汐忽而開口,倒是叫蘇嵐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