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還是得打一仗的。”玄汐語帶讚同,又似誘哄,“當斷不斷,反受其累。”
兩個人耳尖地聽到了外頭忽的有幾分加重卻又強自壓抑的呼吸聲,相視而笑。
“隻怕那恰頭領,會很喜歡我帶的禮物。”
“再好不過了。”
兩人再不話,這車廂內外,於是一片安靜。過了足有一陣香的時間,外廂才傳來一個極低的聲音:“我還有件事,先前似乎忘記了。”
蘇、玄略有些緊繃的神色,倒是放鬆下來。他雖耐性頗好,叫他二人都有些敬佩了,可到底還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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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宛平城才迎回了自己的主人,安靜了許久的朝廷,又繼續著先前的暗潮湧動。
先是後宮之中,人人猜測,賢妃林氏或可將那本就搖搖欲墜的貴妃取而代之,可聖駕歸來第一晚,便是宿在貴妃宮中,賢妃依舊老實本分,貴妃也依舊管著宮廷,倒似沒有任何事生一般。倒叫宮裏那些並不看好貴妃的人,都不由得歎一句,到底是結夫妻,情分不比尋常,貴妃不過收斂一二,便又將陛下哄了回來。
可兩人間事,到底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後宮無主,貴妃便是至貴,穆華嫣所居的昭陽宮亦是齊宮裏頂頂華麗的宮室,比之皇後的未央宮也不遑多讓。
昭陽宮裏,不似外人所猜測的那般生氣勃勃,相反,卻是安靜的可聽針落。
遠行歸來的齊朗,才見了群臣,便來了昭陽宮裏,貴妃雖是詫異,卻也是喜不自勝,收拾一新,早早便在前頭候著。
齊朗卻仿若未睹,抬了抬手叫她免禮,便徑直去了後頭溫泉池子梳洗。這齊宮裏有兩處溫泉眼,一處乃是帝後同用的太平湯,另一處便在這昭陽宮裏,乃是先頭一位皇帝為自個寵妃所砌。通體藍田玉造的池子,雖不如太平湯的規製,卻比之精致華貴。
齊朗揮退了周圍服侍的宮人,自個脫了衣裳,便下得水中。他一路行來,怕身上傷口為人瞧見,便是林氏的近身服侍也是不要的。虧得王愫醫術高,他傷口已是結痂。若在自個宮中沐浴,少不得前呼後擁,隻有在這昭陽宮裏,貴妃才會識趣的不往自個身邊湊。
這邊的貴妃穆華嫣,倒真如了他意。人前飛揚跋扈的女子,卻是拍了拍奶娘的手,搖了搖頭,低聲道:“奶娘糊塗了,陛下厭惡我至極,我若是此時湊上去服侍他沐浴,難保他會出些難聽的話來,倒不如,躲著。”
完她便苦笑出聲,又歎了口氣道:“我原早就該看透的,偏不死心,便一次次受傷,一次次失望。到底是,不如人的。”
“娘娘。”
“好了,去給陛下打點些好克化的吃食。”穆華嫣擠出個笑來,妝容精致的臉,又恢複了張揚神情,“新得的那副鐲子並那台屏風,你再另外整治些物件,叫內侍去給林氏傳個旨,就本宮慰勞她陪伴侍候陛下的辛苦,賞給她的。”
“娘娘?”
“然後叫內務府,撤她幾日牌子。”穆華嫣一雙杏眼俱是嘲諷又暗含心酸,“畢竟,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她,又怎好再勞動我這好妹妹侍候陛下,若真累出個好歹,本宮和陛下,都是要心疼的。”
“至於賢妃娘娘何時休息好了,還不是您一句話。”
“如此,奶娘便去辦吧。”
“是。”